司霖并没有在一个月后回到南宫家。他利用南宫宇的软肋拖了些日子,留下一些琐事让严永处理,自己则整天陪着方婕。两人对这件事都心照不宣,生活倒也过得平平淡淡,并没有任何异样。
期间,他也会带她去射击场练习,每天敦促她进行体能训练。方婕每每看着自己小腿和手臂上紧实的肌肉,都会向他抱怨两句:“哎,这下可以去和那些正规的肌肉女比比了。”
司霖嘲笑她:“就你这身板儿,人家两下就把你撂倒了。过来,我捏捏。”他勾起唇角,朝她招招手。方婕乖乖地凑过去,伸出手臂,“你摸摸,原来很软的。”
他作势按了两下,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拉过她的身体,嘴唇贴了上去:“没关系,嘴巴软就好了。”铺天盖地的气息袭来时,她缓缓闭上眼,温顺地由着他攻城略地。
司霖嘴巴里有股薄荷的清香,闭上眼shǔn xī的时候,一双浓眉尤其惹人。
方婕咬着他的下唇,忽然想起一件事,松开牙齿,笑眯眯地看着他:“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夫妻了!”他挑眉,将她放到自己腿上,笑而不语。
“如果能顺利回去,我一定会风风光光把你娶来。”他认真地看着她,还沾着水光的唇瓣一动一动,“只不过我无依无靠,没有亲人,你家里的人不会嫌弃我吧?”
他认真的话语让方婕酸了眼睛,她生生扯开一个难看的笑容:“我妈很爱财的。你得说说你有多少钱,房子买在几环,车子有几辆。她对女婿的标准呢,没车也就算了,房子是一定要有的。不许有婚姻史……”说着说着,她低下头,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如果这些你都不符合,我也不介意。”
哪怕你本尊又丑又穷,我也要嫁给你。
“那我就放心了。”他爽朗地笑着。原来,对一个人敞开心怀是这样的奇妙;原来,还能有一个和自己迥然不同的个体,在这个世上,给你依靠。
方婕局促地问他:“那刚才,算是求婚吗?”
屋内的空气软得不成样子,带了些许早春的味道。锅里还炖着她为他熬的冬瓜排骨汤,一切都那么自然和温馨,仿佛两人是一对结婚许久的平淡夫妻。
他摸摸她的头:“嗯。”
方婕红了耳根子,揪着他的衣摆,不停地念叨:“会不会太快了啊?”
他不语,只是摸着她的耳垂,笑得前所未有的快乐。
曾经,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他流浪在那堆陨石和太空垃圾里,除了黑暗,就剩自己的心跳。而现在,他有了伴侣,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坐在墙角里沉默面对孤独的少年,再也不是那个连自己身份都不知道的流浪者。
他们之间的一道道坎,一定会被他亲手铲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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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春了。
瑞清市一派祥和,从上空俯瞰,街道纵横的大地上,绿色开始挤满周围的区域。天上漂浮着各式各样的风筝,碧蓝的天幕下,微风轻抚在每个人的脸上,让他们觉得,今年又是一个平凡却幸福的年头。
方婕穿着薄薄的针织衫,一个人落寞地走在街上,拐到一处小巷子里,匆匆进了那间熟悉的茶馆。
张大爷依旧坐在老位置等她。这回,他笑呵呵地,充满自信,声音中气十足:“今儿我可是拜了财神爷来的,你个兔崽子肯定赢不了我!”众人一并哈哈大笑。方婕安静地坐下来,脑袋一晃神,忽觉头重脚轻,呼吸不顺。
这次,张大爷的财神爷可是拜对了。那个下午,方婕输得一塌糊涂。
走出小巷,她睁眼望了望远处的五彩祥云,眼泪喷涌而出。
对面大街最近挂了巨幅海报:朦胧梦幻的背景,那个温柔熟悉的男人坐在一架钢琴旁;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显得俊美优雅。他修长漂亮的手指搁在琴键上,整个人如发光一般,烫着方婕的心脏。
严永一直跟在她后面。这会儿见她情绪失控,只好走上前去安慰:“嫂子,我相信大哥一定有难言之隐的。不然,他绝对不会进南宫那个狼窝。”
方婕只是痛苦地喃着:“司霖不会弹钢琴,他不会弹钢琴……”
五天前的那个晚上,她半夜醒来,无意间发现他正满头大汗、撞撞跌跌地朝门口走去。她慌张走上前去时,他坚决地制止了她,“方婕,我有事出去。你不要跟上来,听话。”
她怎么能听话?他身体明显出了问题,说话的气息也那么弱。她怎么能放心?
“听话。我会回来的。”他打开门,一只脚迈了出去,“我说过会回来娶你的,乖。”
“司霖,不要走!”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急忙上前。
他笑得眉眼泛光,另一只脚也迈了出去:“乖,快回去。”
方婕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怎么也挪不动脚步,像生了根一般。司霖高大微弯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昏暗无边的灯光,同那天一模一样。
他终究,还是从自己的视线里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