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她斩钉截铁地回答。她炙热、专一而忠心的眼神划破黑暗,竟然直直地到达他的心底。
这个女人,倔得跟头牛一样。他没辙。算了,她说得没错,何不为这份感情尝试一下呢?哪怕知道自己的未来不会太好,哪怕有天人相隔的可能性。
司霖轻声叹息,替她擦干眼泪,“我现在还不能给你答复。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不是我了,你要学会独立。你说得对,我会努力,努力回来找你。”他深吸一口气,大掌放上她的头顶,语气坚定,“等我。”
他所有的不安和迷惘,透过掌心传递给她。方婕站在原地,沉默半响后,主动抱住他的腰,“我会等。你别和我闹了好吗?我这人小肚鸡肠,你闹多了,我可就不喜欢你了。”
“好。”他妥协。
从前,他不懂为什么身边的男人一个个都陷进温柔乡里,可现在,他真是想把最好的捧来给他的女人。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饶是冷血孤寂了一辈子的他,也难逃一劫。
……
晚上睡觉时,两人各自睡在自己的睡袋里,隔了大概一米远。方婕下午睡多了,这会儿听着山里“呼呼”的风声,只好睁着眼望天,司霖则更是没睡着,他要时刻警惕周围的情况。今下午他从原路返回时,的确是看到了陌生男人的脚印,而且,从脚印的凌乱程度来看,很可能不是正常人。
这片区域人烟稀少,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有人藏在其中。大山深处永远是最好的屏障,不少罪犯都喜欢潜伏在一些偏僻的角落。如果那人没有威胁,也就罢了,若是他打着他们的主意,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性:非活人。这些时日,他已经从一些边角处闻到了些苗头,若是发生了,也根本不足为奇。只是那时,万一他不在了,方婕能自保吗?
他歪过头看她,隔着虚空临摹着她的五官。
不爱倒好,爱上了,就牵挂上了。哪怕他又去了那地方,恐怕也无法做到像以前那样潇洒。
**
第二天,方婕起了个大早。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小溪,她准备去那里打点水回来。
司霖在早上五点左右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他的体质越来越弱,这下睡得沉,连她出了帐篷都不知道。
方婕迎着晨风,提了打水的器皿来到小溪边。这里环境清幽,四面都是树,即使是冬季,也绿得惹人眼。树上的鸟群不知为何被惊飞,发出一阵诡异的扑腾声。
灌木丛一阵“窸窸窣窣”作响,空气里隐隐浮着很淡的血腥气息。
水质清澈、透明,连底下的鹅卵石都能清楚地看见。方婕用手探了探,刺激冰冷的感觉瞬间袭遍手指。
四周的风声褪去,静谧得连树叶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她低下头,刚准备用手舀一抔水洗脸,哪知手刚伸下去,一张狰狞糜烂的人脸就浮现出水面。外露的牙齿,因长期被泡在水里而泛白腐烂的脸部肌肉,翻出的眼珠布满青紫的血丝。
猝不及防地,方婕被吓得连连后退。
靠近灌木丛时,水面已经平静了。她掏出枪,嗓子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来。难道遇见水鬼了?可这光天化日的,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就在她准备起身一探究竟时,背后突然搭上来一只手。方婕沉下脸,耳边清晰地响起类似怪物的低吼声,她快速转身,差点没被眼前的场景给吓死。
司霖用绳子套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站在一米开外。那人就跟她在电视里看到过的丧尸无异,衣衫褴褛、肢体残缺,肌肉发黄发青,且眼珠无神。
到底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冲击力的一幕,方婕内心滋生出无边无际的恐惧感。
“杀了他。”司霖看向她,沉声命令道。
她诧异,举着枪的手微微颤抖,“……这是什么东西?”
“他已经死了。”
方婕吞了吞口水,垂下头,举起枪,犹豫了几秒,扣动扳机。距离隔得近,打中了丧尸的胸膛。她颤抖得更厉害,哪知他根本不死,突出的眼珠更加血红,嘴巴不停流着血。
司霖指了指他的脑袋,“朝这里打。”
她朝司霖看过去,发现他正以一种鼓励的眼神凝视着她。那一瞬间,勇气倍增,胆子也壮了几分。她调整好姿势,握着枪的手松了又紧,专注地盯着丧尸的脑袋。
……一、二、三,她在心里默默数着,最终还是战胜了软弱,决绝地扣动扳机。
枪安装了消音器,子弹打出去的时候,基本没有声音。
丧尸身体一僵,随后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方婕大汗涔涔,全身紧绷的肌肉基本都软了下去。也就是在这一刻,司霖大步跨过来,一个使力就将她拉进怀里,拿过她手上的枪,迅速解决掉从水里冒出来几具丧尸。
周围又恢复了静谧无声,她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却仍然心有余悸。
方婕缄口不提刚才的事情,只是抓着他胸前的衣服,五指不断收拢。她在后怕,在迷茫,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