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婕总觉得在这个地方上厕所,有种玄乎的感觉。农村的厕所都是很随意的,有的甚至在猪圈里。比如她现在……几头母猪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头顶上橘黄色的灯泡布满蜘蛛网,四周肮脏不堪,地上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想起刚才自己扳回一局,方婕心里还不怎么介意了。
上完厕所,她经过院子的时候,眼里一阵痛。原来是风卷起的尘屑给落进去了。方婕边揉边流泪,模糊间,眼前突然闪过一个人影。她背脊骨一凉,捂着眼睛加快了回房的脚步。
回到床边时,司霖侧躺着,方婕快速越过他的身体,默默在心里冷哼一声,准备睡觉。
“你知道,这并不是我真实的身体。”司霖平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方婕鼻孔出气:嘻嘻,这又能证明什么呢?硬都硬了。
“不是又怎样?反正你输了。”她的声音很轻快。
沉默了一阵,他叹息道:“它下不去了。”
方婕愣住,往床头缩了一些,呐呐道:“你自己弄下去……啊。”
司霖翻了个身,并意图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方婕也兴趣缺缺,动了一下腿就要入睡。
“刚才去上厕所有遇见什么人吗?”方婕迷迷糊糊中,在即将陷入梦乡的那一刻,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她不明不白地“嗯”了一声,尾音拖得很长,在隔壁的人听来暧昧又气人。司霖也不和她交谈了,体内的火热渐渐退下去,他双手枕着后脑勺,听到她绵长而沉稳的呼吸声传来,眼前也开始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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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太荒凉了……草太深怕是有蛇吧?”方婕顶着火辣的阳光,跟在司霖身后。
前面的男人沉默不语地清理小道。他的动作熟练而利落,手起刀落之间,荆棘和藤蔓都被整整齐齐地码到两边。
张学贵跟在后面,絮絮叨叨地说:“昨晚那个响雷,真是个屁哟……我还以为要下雨了,结果连跟毛都没下。肯定是妖物,连雨也不让雷公下了!”
方婕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旱雷是夏天很常见的现象,如果这里的水源短缺真的和那东西有关,我想想也挺邪乎的。”她觉得这个世界肯定不能以平常的世界观来看待,在自己穿越过来前提下,她看任何事物都已经觉得不正常了。
司霖继续沉默,埋头苦干。
“可不是哩。”张学贵应道。
“哦……对了,昨天怎么没见村长来找我们?”方婕偶然间想起这茬儿,随口问道。
张学贵沉默半天,支支吾吾道:“他那人……当了个官就各处跑,哪里有盼头?算了,别管他。”
司霖的动作停顿了一瞬,接着不露痕迹地敛下眸子。
方婕心里觉得有几分奇怪。可这奇怪到底从哪里来,她也不得而知,最后只好埋在心里。
这山里的路崎岖,连着好几处都花了不少时间清理。到了中午,三人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停下来休息。
方婕半躺在树荫下,抬头看着顶上高大的松树,想象着一只松树从上面跳下来。可最后,半瓶水差点给砸到自己鼻子上。她猛地坐起身,瞪向正在拍裤子上的树叶的男人:“好好递给我不行啊?人都要吓死了。”说完,她拍拍自己的胸口,撇撇嘴,恨不得撕了眼前的俊脸。
“小两口感情越吵越好,哪像我家那两个小娃娃……哎,瞧我说什么……对了,司先生,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张学贵插*进来这么一句话。
司霖淡淡地看了一眼还在生闷气的方婕,脸上蓄起笑意:“做艺术的。”
张学贵拍拍大腿:“哎哟,可不就是电视上演的那些……画画的,一幅画好卖好多钱,我们庄稼人一辈子也挣不起的钱哟。”最后一句话,他的口气转变了一下。司霖淡笑:“卖不了多少钱,我也是个穷的。”
“瞧你,身上穿的衣服都这么实在,我看不花个百把上千,根本不行吧?”张学贵浑浊的老眼突然变得清亮。方婕觉得他肯定是个财迷,提到钱,情绪都变了几变。不过,这世上有几个人不是财迷呢?她本身就是个,不然也不会为了挣钱四处找工作。
想到这里,她斜睨了一下自己的“金主”,不痛不痒地用脚踢了他一下。
司霖表面也不生气,单手抓住她细小的脚腕,暗中使了力道。方婕吃痛,眼里透出示弱的讯息,他这才不动声色地松了手。
“这衣服吗?地摊上买的,二三十块一件。”
说谎也不打草稿,方婕腹诽。
张学贵笑了几下,也不再问。
中午太阳更盛,透过松林照下来的斑斑光点撒在三人身上;一时间风平浪静,松涛阵阵,方婕半闭上眼,居然有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