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婕为自己的荒唐想法而感到头痛。但又怎么理解他的反常?难道受了刺激?
还是……他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重人格?
两人都各怀心思,在陌生的世界,做着最微小的挣扎。
下午四点,温度仍无消褪之意。司霖办完事从郊外回来,在没有空调的公交车上差点睡着。他单手撑头,神情疏淡地看向车窗外。
车厢里味道杂乱,他忽地想起中午那女人问自己的问题。看来他猜得不错,不过那个女人说实话实在过于笨,只会在人前耍耍自己的小聪明,根本不是干事的料。
他司霖,这辈子在外打拼,靠的就是没有束缚和牵挂。从塔斯到地球,他已经见惯世态炎凉,这样一个女人,就算和自己有着相同的命运,又怎样呢?不过,她身上还有利用价值,先试试看也没坏处。
这世界,如果不毁灭,留下来也对他来说也没多大的问题。只是自己顶着别人的身份,着实有些吃亏。
他半阖眼眸,手指有规律地点着,被燥热感激荡起来的烦闷却越来越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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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婕决定出去碰碰运气。
穿梭在大街小巷里,她找到了三家卖梳子的小店,都没有任何线索。这根本是……大海捞针。
坐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她灌了一口矿泉水,靠在树旁休息。其实她早就想到梳子可能根本没在这个世界,但她说服不了自己,哪怕只是安慰,也得做出点什么行动。这里找不到,就到郊外去找,或者出城。方婕本身不是个太过于乐观的人,但也绝对不会随意放弃希望。毕竟能回去,才是她心中所想。
思及此,她烦躁地将腿摊开,闭着眼假寐。
太阳这个时候是最毒辣的,她坐在树荫下的凳子上,昏昏欲睡。几分钟后,正当她歪着头要睡着时,肩上传来一阵轻柔的力道。
“姐,醒醒……”
热气灌入鼻内,方婕却打了一个冷颤,猛地睁开眼。夏洛涵睁得大大的眼睛正盯着她。
“你……怎么到这里来的?”她诧异了一会儿,随即揉揉太阳穴,说话时鼻音有些重。
夏洛涵放下书包,坐到她旁边,委屈地说:“我逃出来了。”
方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打量着远方,叹气道:“我说你,都上大学了,能不能表现得成熟一点?你这样逃出来,人家出不了半天就能给你抓回来。”她嗓子干,抓起水瓶给灌了一大口,继续说,“还有,你找我做什么?我可不想被你再连累了。”
“我是偶然遇见你的。”她第一次被人这么骂,当即就拉下嘴角,看这架势要哭了。
方婕说完这番话后,才知道自己言重了。她大姨妈在身,说话口气不好很正常,没想到遇到这个小祸害。奇了,这是非要逼她当这个狗血故事的旁观者吗?
旁人见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被骂哭,纷纷用指责的眼神射杀她。方婕只得投降:“好了大小姐,我求您别哭了。我给你道歉行了吧?”
她很虔诚地说了句“对不起”,夏洛涵本来没生气,这下更是表现的战战兢兢,生怕她讨厌自己。方婕冷眼斜睨她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心想自己怎么一两句话就能改变带了十几二十年的毛病?
也罢,各人有各人的路。
夏洛涵虽然心性善良,但也会看脸色。见方婕一脸复杂,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缩着脖子小声道:“我就是这样,没办法啊,从小就是这样。”
“能看出我在想什么,也不是没有能耐。”她起身,拉起夏洛涵,“快回去,知道坐哪班公交车吗?”
夏洛涵的身体突然发起抖来,指着左边一群正不断靠近的黑衣人:“他们找来了。”
fu!
方婕浑身冒冷汗,觉得整个世界的恶意满满。
她一直以为,这场偶遇带来的只是噩运,殊不知,对她来说,竟是个转折点。
河蟹河蟹河蟹爬过……(近期……你们懂!哭着爬过)
梅园的地下审讯室。
灯光昏暗,空气里散着一股腐木的味道。方婕被绑在椅子上,和对面的几个黑衣男人对峙着,额上发了大汗,嘴唇也苍白得失去血色;仔细瞧着,双腿还是有些抖的。到最后,她实在是撑不下去,梗着脖子道:“大哥,我都说过了,是你们小姐找上我的。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黑衣人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像群冰冷的机器人。
方婕无力地垂下手。正当她准备放弃时,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她灵机一动,改变策略:“好吧,我承认。是南宫霖派我来接近你们家小姐的。”
黑衣人表情松动,拿起手机拨了出去:“老大,是南宫霖。”
方婕暗想,别怪我出卖你了,反正我俩也是同一条船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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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总是有那么一些人,专职坑队友。
三个小时后,司霖踩着黑色的皮靴走进地下室,一脸冷峻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被五花大绑的女人身上。不屑、冷淡、指责,方婕低下头,有些心虚。但想到他如果不来自己就可能一命呜呼,当即挺直腰板,迎上他的目光。
黑斯曜站在一旁,眼底有些细微的变化。
虽然场景渗人,四周站了十几个体格健壮的大汉,但司霖却异常冷静,面色甚至带了几分轻蔑。方婕暗中观察他的表情,中午压下去的那个念头竟然不自觉地又冒出来。
接下来的情节,暴力又直接,一如既往的黑氏风格。黑斯曜从属下手里拿过一支qiang,冷哼一声后,便直接抵在司霖腰间。
“我不是说过,不要耍花样?”到底是混过hei道的人,说话语气的威慑力比常人大了不少。
方婕被吓住了,没想到这个黑丝妖占有欲如此强烈。司霖要是被杀了怎么办?她牙齿开始打颤,有点后悔把他叫过来。
“你说的那个什么‘夏洛涵’,我根本不认识。摆在我面前,我也没兴趣。”司霖单手拨开qiang支,在黑斯曜探究的目光下朝方婕走去。由于背对着众人,他的表情骤变得冷漠。
“受伤了吗?”
方婕睁大眼睛,摇头。
接着,他动作轻柔地吻上她的额头,表面上带着一股爱人间的亲昵,实则在她耳边警告:“不想死就给我配合。”
做完这一切,他直起身,不卑不亢地看向黑斯曜:“我对你的女人真的没有半点兴趣,你也看到了,我有自己的女人。如果以后你发现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这具身体任你处置。大家都是男人,说一不二。”
男人之间的对话,从来不需要拖泥带水。
黑斯曜颇有兴味地玩弄着枪支,抬头看向他:“你变了。”眼前的男人,刚毅、狠戾、果敢,和以前的翩翩公子根本不是一个人。短时间,一个人可以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可想而知他所经历过的事情是多么艰难。
“好,我暂且放过你。”黑斯曜勾起唇角。
有趣。
方婕则彻底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