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叶辉听了她的话,脸上露出几分讥诮来,“我有点儿想不通,你养豆包养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把他给我?是你自己不想养了,还是想从我这里拿到点儿什么?”他环视了一圈儿田蜜的院子,“不知道你的私房菜馆一年赚钱怎么样。你一个年轻姑娘,带个小孩子在身边,不好找对象吧?”
田蜜冲他翻了个白眼儿,看来曾向隅对这人的尿性还是清楚得很。但是很遗憾,预防针提前打了也没什么作用,这人依然自我感觉良好,处处都是一副“总有刁民想害朕”的被迫害妄想症。“舒叶辉,你搞清楚一件事情。我现在不是‘突然想要把豆包给你’,而是我想要跟你接触一下,看看你是不是一个合适的父亲人选,如果我觉得你合格,我才会让豆包回到你身边。在这个过程当中,需要我们两个相互配合的,尤其是你来配合我。豆包身边都是女性,他一个男孩子,需要一个男性在他的成长当中担任引导的角色。我觉得他回到你身边,对他的成长更有利。而且我也不是突然想起来的,这件事情我考虑很久了。我不会把豆包突然放到你身边的,你现在需要做的是经常出现在他面前,慢慢跟他沟通,让他先熟悉你。等到将来他接纳你了,我们再谈孩子的归属问题。当然,你如果从一开始都不想要这个孩子,或者觉得这样做很麻烦的话,那我们两个也就不用浪费时间了,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要这个孩子?”舒叶辉下意识地反驳她。田蜜连头也没抬,看着锅里的汤圆,“你如果想要,那就要听我的安排。可是现在,你很明显不相配合。”
“在配合你之前,我要先确定,那个孩子是不是我的。”
“行。”舒叶辉话音刚落,田蜜就掏出电话来,给魏玉琳打了过去,“诶,魏姨,我给豆包做了汤圆,你带他过来吃。”田蜜说完挂了电话,“我等下把你要的拿给你,但是,我不希望你出现在魏姨面前,更不希望她知道你拿豆包去做鉴定的事情。你如果不放心,觉得我会换,你可以上楼,从上面看下面,一清二楚。”
舒叶辉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转过身,径自朝着楼上走去。
田蜜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轻轻叹出一口气来,这种略带侮辱性的要求,要是蔡一一还在,一定受不了吧?田蜜有点儿怀疑,舒叶辉对待豆包的生母都尚且是一副轻慢的模样,不知道豆包真的有一天到了他身边,他对豆包很好的可能性有多大。
豆包吃完饭,魏玉琳就带着他出去遛弯儿去了,田蜜把从豆包头上拔下来的几根头发交给下来的舒叶辉,“如果不能做,你可以继续过来找我。”舒叶辉从楼上下来之后,眼睛一直沉沉的,好像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霾,但是田蜜没心情理会他那么多,把东西交给他之后,就转身朝着厨房里走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顾奕之今天两台手术,田蜜之前就跟他说好了的,要赶在他下手术的时候给他把吃的送过去,那个时候食堂已经关门了,往常顾奕之都是随便凑合,今天正好田蜜有空,她就给他送饭去。况且,她现在也很想见见他。
虽然时间算得严丝合缝,但还是赶不上事情的变化,原本预计是到下午三点钟左右就能出来的,田蜜硬生生地在那里等到了将近六点。在多出来的那几个小时当中,她一直忍不住要去想蔡一一和舒叶辉的事情。这两个人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不可考了。蔡一一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过舒叶辉一个字,她死了更加没人知道了。魏玉琳对她跟舒叶辉之间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蔡一一不会在她面前提,魏玉琳当然也就不知道了。在她看来,蔡一一就是那个被舒叶辉的皮相和花言巧语蒙骗的无知少女,还拼着一条命,傻乎乎地给舒叶辉生下来一个孩子。到头来,舒叶辉还不承认,现在还要去dna鉴定。
她对舒叶辉的仇恨显而易见,对于她来说,她不会管舒叶辉和蔡一一之间,或者更准确地来说,她不会管蔡一一对舒叶辉究竟有多深的感情,她能看到的只是蔡一一因为舒叶辉死了。是舒叶辉害死了蔡一一,魏玉琳只需要记住这个一个就够了。
舒叶辉是魏玉琳心中一道永远不可能愈合的伤口,田蜜当然不可能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去问她。对蔡一一和舒叶辉之间发生的事情,田蜜猜过很多次,但不管过程如何,无一例外的都是,蔡一一很爱舒叶辉,要不然她也不会拼了一条命,还要把豆包生下来。如果不是对孩子的父亲爱如骨髓,田蜜觉得,母爱再伟大,也不能比她生命更重要。在没有见到舒叶辉之前,田蜜也猜过很多次,他应该也很爱蔡一一,要不然,蔡一一那样的性子,也不会为了一个不爱她的人拼上自己的性命。
她以前对这样的猜测是毫不怀疑的,然而今天看到舒叶辉的种种作为,她又忍不住开始怀疑起来。
如果真的是爱如骨髓,难道不是见到豆包那一刻,已经冲上去了吗?爱让人头脑发昏,哪里来的那么的理智去想好不好,是不是真的。为什么还要等到几天之后才来,还是要做亲子鉴定?
她一个外人见了都觉得寒凉,如果是蔡一一本人,看到这一切又会如何呢?
蔡一一啊,那个爽朗大气的蔡一一,那个充满侠气的蔡一一,像个女侠一样出现在她面前给她无数帮助的蔡一一,如果她知道,舒叶辉认豆包之前还要去做个鉴定,她心里会是怎么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