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欢呼,从宗正文到那几位千户,再到那些寻常的士兵,大家都凭空的发了一通意外之财,呼声最高的就是跟着李候一起攻城的那些步兵团。很多士卒甚至都感觉自己在做梦一样:“都说在凤鸣将军麾下当兵,一个个都是苦哈哈的,连着阵亡了抚恤金就算是发了下来,层层盘剥都会少上一堆,跟着李候将军混,果然是不同。”
一个李候的亲兵在解释:“哦,说到我们李候将军啊,他是直属于当今皇上统领的大将啊,他老人家为人可大方了,原本这些东西都应该被收归国库所有的,他老人家做主全部分给我们了啊。而且平日里打仗李候将军可总是冲在第一个的。”
顿时,所有的士卒同时欢呼起来:“李候将军威武,李候将军无敌...哈哈哈。”
所有的士卒都感叹着,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分那些富户留下的金银,那管他是不是离乡背井的去打仗,这样的日子过得一天就是一天的爽快,就算死了家里人也有得好日子过。
当柳凤鸣领着五百亲兵进城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壮观的景象。
整个和风城灯火通明,一溜溜的油灯连成了一条火龙,这些灯油寻常百姓难能如此铺张浪费,这些士卒倒是一点都不心疼。每个士卒都端着酒碗,手里抓着一块块滴答着油脂的烤肉,胸甲里塞满的金银白晃晃的发亮,口中更是不断的朝着天空发出了‘赵王万岁、李将军威武’的欢呼声。
柳凤鸣晃了晃身体,气得差点从马背上栽倒了下去。自己治军之时,严谨属下私自掠夺、瓜分战利品,由军部发下,为的便是竖立军中威信,寻常莫说是如今日这般大肆饮酒,就算是贪墨几两的粮草都是一律重罚。
一个偏将亦是脸色难看的说道:“大人,这,李候将军,刚刚得了陛下封赏,怎么就把军纪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柳凤鸣摘下头盔,夹在腋下,俏脸含霜,冷然说道:“你莫要问我,要问还得问这李候上将军,是不是这军纪当真可以不要了。”
柳凤鸣看到了街边那些醉倒的人群里面,有着穿着号衣、抓着兵器的士卒,这些原本应该守卫在城墙上的战士,他们怎么都醉倒了?难道他们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还是在打仗,那些穆族jūn_duì随时可以反攻过来?
就在柳凤鸣无比焦急的想要找李候问个清楚的时候,柳凤鸣看到了李候。李候坐在一张八仙桌上,被十几个粗壮的士兵扛了过来。李候的面前放着一头烤羊,大腿上搁着一坛子烈酒,铠甲、兵器什么的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整个上半身袒露着,下身的外罩裤也不见了,就留下了一条亵裤,而他的靴子也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李候举起酒缸喝了一口,然后就大声的吼叫了一声:“小子们,过瘾吧?”
踉踉跄跄跟着一路行来的士卒都在欢呼:“过瘾。”
李候嘎嘎大乐:“要过瘾,就还要更过瘾。金子、银子、珠宝、皮草,好酒好肉,吼吼...你们要金子、银子、珠宝、劈材,还有酒,肉,肉啊...你们跟着老子我,保证你们每天喝酒吃肉,吼吼...我们一路杀过去,哈哈哈哈...我们要打进穆族的皇城,去把那穆族可汗给宰了,宰了他,我们就可以把整个穆族皇城都给抢了,抢光他们的东西,吃光他们的烤肉,喝光他们的好酒。吼吼!”
士卒已经在酒精的刺激下发狂了,他们那狂热的脑袋根本就不能判断李候到底在说什么,他们只能是不断的重复李候的叫喊声:“宰了他,宰了他,杀了穆族可汗,杀了穆族可汗...抢光穆族皇城,抢穆族皇城...我们要喝酒,我们要吃肉...哈哈哈哈。”
李候举起了酒坛子,大声的叫嚷着:“娘的,你们要发财,要喝酒吃肉,就跟着老子混,跟着老子去打仗,打死别人了,别人的东西就是你们的。打下一个城,城里的东西都是你们的,那些有钱的富户,他们的东西都是你们的。都说穆族的娘们一个个都是丰婀无比,别有一番风味啊!”
那些还清醒着的士兵兴奋得双眼通红,他们疯狂的嚎叫起来:“打,打,打,杀,杀,杀...打下城池,升官发财。”
柳凤鸣看了看身后的那数百名的亲兵,这数百名的亲兵也是满脸的呆滞,他们在柳凤鸣麾下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况且这李候将军一人之威就把整个瑙河南岸的几个城池打得只剩一座,当真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柳凤鸣咬咬牙齿,气恼的冷哼:“李候将军果然威风,倒是颇为懂得和士卒同乐。”
“好说好说,”李候翘着个二郎腿,手里提着酒坛子,仰头又是几口,清澈的酒水顺着嘴角洒了下来,肌肉横结的胸口上,顿时湿了一片,“凤鸣将军要不要也喝上几口?”
“李将军醉了,扶他回去休息,另命令全军一律戒严,当心穆族夜袭反攻,升帐!”柳凤鸣冷然一哼,双腿一夹马腹,转身朝着城主府行去。
随行的亲兵苦笑,他们还能说什么?现在李候官职上和柳凤鸣已然是平起平坐,柳凤鸣都拿他毫无办法了,自己几个亲兵又能说什么,当即羡慕的看了看那些士兵手里香喷喷的烤肉,吞了吞口水领了柳凤鸣的军令朝着军营奔去。
一个人,就把城池给攻克了,这城里穆族百姓竟然是一个都看不到了,奇怪的是怎么连金银珠宝这些值钱的物什都没有带走,缓缓行去的柳凤鸣脑子里装着一团的乱麻。
两天后,赵定坤已经收到了军中监军加急送来的飞鸽传书,看着前后十几张纸条上描述的,从李候领兵驻扎到和风城开始,一直到现在整个城池陷入混乱的狂欢,那是一丝不漏的记录下来的密报,赵定坤满脸的苦笑。他随手把那纸条一扔,长叹起来:“罢了,罢了,这是什么事情呢?李候将军性子直爽,虽是有些胡闹,可倒是挺会凝聚士气,只是这一人攻城之事,到真是从来没有见过。”
赵恒捡起了赵定坤丢开的纸条,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是满脸的无法形容的古怪神色,他随手把纸条递给了赵里。赵里看了密报后,也是苦笑了两下,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两个人心里,同时涌上了那种荒谬绝伦的感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赵定坤长叹了一声,看了看面前大案上的地图,指点了一下后说到:“李候最快也要十天,才能攻克瑙河南岸最后的这座城池,这还要是战况顺利的情况下才能做到的。若是这样的话,我军很有可能陷入僵境,穆族随时可反攻。”
赵恒点头,在地图上看了一阵后说到:“陛下所言甚是,原本臣弟以为那柳凤鸣所带领的二十万,起码要在三天后才能攻下一座城池,而且自己的损失也会不小,谁知道她居然以两三万的损失便连克几座城池。现在,柳凤鸣的麾下士卒当有二十来万,分兵驻守这些攻克的城池,再拨下一些攻城器械支援李候,让其尽快攻下最后那座丰裕城,皇上以为如何?”
赵定坤看了半天,缓缓的点头:“不错,李候这次,可是立下了大功,不管怎的,这几座城池可是要牢牢抓在手中的,若是能把瑙河以南全部霸占下来,而后调派水师驻扎在瑙河之中,我军若是要攻入瑙河以北也未尝不可。”
顿了顿,赵定坤问到:“赵里,你看如今这情况,穆族会有什么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