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辛曼仍旧是直挺挺的坐在驾驶位上,不过因为薛淼陪同莫婷坐在了后车座,所以她的压力感小了一些,开车也就相对轻松了许多,没有向来的时候那么紧张,车速也就逐渐加快了。
后车座上,薛淼摇下一半的车窗,曲起手肘撑在车窗口,视线穿过前车座中间的空隙,看向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的辛曼。
莫婷和薛淼也是有好几年没见了,薛淼问:“这回回来打算住多久?”
在薛淼的印象里,自从十三年前那件事情发生之后,莫婷就出国了,然后常年待在国外,花了三五年时间来了一个世界环游,然后留在美国做一些有关于翻译的工作,即便是偶尔回家到c市,也都仅仅只是十天半个月,好像c市已经成了她临时歇脚的地方了。
莫婷挑了挑眉:“我家在这儿,住一辈子呗。”
薛淼微诧异,“你不走了?”
“谁告诉你我还要走?”莫婷向上掀了掀唇瓣,“在外面游荡了有十年了,还是觉得家里好,家是温暖的港湾啊。”
对于莫婷的这句话,薛淼没有搭腔。
莫婷接着说,目光已经移向车窗,看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不过,家这个词……对我有两重内涵吧,一个是娘家,一个是夫家。”
辛曼有些讶然。
薛淼的这个朋友结婚了?
也对,莫婷和薛淼是差不多年龄的,薛淼儿子都十三了,莫婷结婚了不是很正常么。
车厢内响起一阵轻快愉悦的手机铃声,莫婷的电话响了,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一个国际长途电话,对方正是她在美国的住家,她接通了电话,“hello。”出口就是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
挂断电话之后,莫婷看了一眼车窗外,对薛淼说:“先送我去外交部,上午我爸就给我打了三个电话了。”
辛曼的眼皮跳了跳。
外交部……
薛淼的这个朋友好牛叉的感觉。
不等薛淼开口,辛曼便将车停在临时停车位,重新设了导航,起步挂档开车。
反正现在是上班时间,拿着老板的工资,当一回司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到了市政厅的办公大楼外面,辛曼找了个短时间停车的停车位,将车停稳,莫婷便拎着包下了车。
薛淼也开了车门下车,帮莫婷把后备箱的拉杆箱给拿了出来。
莫婷说:“我先看看有没什么事儿,没事儿的话,就今儿或者明天,叫上你的女朋友,我请你俩吃顿饭,都还没有好好的了解一下。”
她说着,目光已经越过薛淼的肩膀,看向正坐在驾驶位上,看向左后视镜的辛曼,不禁嘴角向上勾了勾。
“你是不是还在追她啊?”莫婷向前靠了靠,“我告诉你,以我同为女性角度来看……这个女孩儿,不好追。”
莫婷的话,完全就没有避讳着辛曼。
两人就站在车边上不过两米远的距离声音也不大不小,刚好辛曼因为车厢内空气逼仄,打开车窗透气,那声音就刚好能传到耳膜内。
辛曼双肘撑在方向盘上,眯了眯眼睛,从左视镜内看着那个女人的身影。
薛淼是想要追她?
更确切的说,是想要睡她才对吧。
不过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月了,薛淼……不会憋出内伤来吧。
辛曼这么想着,就在心底里呵斥了一声,自己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呢,薛淼一个大老板,随便一招手,就肯定有一大票女人趋之若鹜地过去,还会憋出内伤?笑话,不把肾给透支了就算是好的了。
副驾的车门响了一声,薛淼长腿迈入,辛曼收回神思。
薛淼系上安全带,“回公司。”
辛曼“噢”了一声,才缓缓起步。
回去的路上没有刚开始来的时候的低气压那么浓重,辛曼便找了一两句话与薛淼说。
“你那个朋友结婚了哈?”
“嗯,”薛淼淡淡道,“后来又离了。”
辛曼的手一顿,没有控制好方向盘,向右一打,结果右边刚好通过一辆货车,她便急忙向左回了一下方向盘,车身与货车车身惊险的擦着而过。
薛淼也是惊了一下,看向辛曼的时候,语气也多了几分严厉:“开车的时候不要胡思乱想,认真点,上路都是人命的事儿,不是闹着玩的。”
辛曼也是暗自抹了一把汗。
这一次的的确确是她的不对,对于薛淼的严厉批评,也是虚心受教。
但是心底里还是默默地吐了吐舌头,薛淼这个时候坐在副驾上训人的口气,真的像市学车时候的教练,分分钟把人给马骂成狗。
辛曼车后面的车喇叭声此起彼伏,她刚刚准备重新起步,前面却来了一个穿着制服带着警冒的交警,从挡风玻璃看出去,伸出手来对辛曼的车做了一个停车的手势,辛曼心里不免的咯噔了一下。
她咽了一口唾沫,转过头来对薛淼说:“老板,完了。”
薛淼皱了皱眉,“怎么,你不是有驾照么?”
确实是有驾照,可是……
“前两天刚丢了。”
薛淼:“……”
………………
真的是走得早不如走的巧。
薛淼的车被扣在了警局的交警支队,而辛曼作为一个“无”证驾驶者,自然也需要去交警队去交罚款,而薛淼作为这辆私家车的车主,也去了交警队。
薛淼是认识警局的王局的,但是他也没有给王局打电话,看着辛曼小心翼翼的模样,心想就是需要让她长长记性。
“那让你开车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
辛曼一副无辜的面容,“那你也没有问我啊,而且我想着就是去机场接个人,而且也不是人流高峰期……”
谁知道会出现岔子。
“驾驶证已经在补办办了,但是,这些公共事业单位的效率,嗯哼,你也是知道的。”
虽然薛淼没有直接找警局的王局长,但是在警队里工作的警察也有知道薛淼的身份的人,立即就有一个穿警服的男人走了过来,一旁的小警员称呼他为徐队。
“淼哥。”
年轻警察走过来,笑着看向薛淼。
薛淼脑中一回想,便想起了这人是谁,貌似之前警局在处理十三年前那一起车祸的时候,当时跟在处理事故的警察后头的一个小警员,没想到现在已经成了队长了。
“顺子?”
顺子马上就笑了,“薛哥您记性真好……”
他的视线看向在隔壁正在做记录的女人身上,说:“记得及时补本就行了,既然没出车祸,没什么大事儿,走走过场就行了……”
薛淼淡笑:“那就把该走的过场都走一遍吧。”
对于车祸,身边人经历过一次,他便永远都不想要再经历第二次了,该做出点什么事情,让这个小姑娘好好的长长记性,毕竟是可以威胁到生命的重要事情。
顺子转头看着薛淼唇角的笑,微微愣了一下,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个正襟危坐的女人。
那个女人是谁?
妹妹?还是女朋友?
毕竟,薛淼的妻子已经在车祸中……
顺子现在都忘不了,在十三年前的那一场车祸之后,两辆相撞而面目全非的车。
一辆车内,男人在最后关头将一个怀孕七个月的孕妇护在身下,抵挡了撞击,为孕妇保了一条命,因为下身大出血送到医院里去抢救,救护车的鸣笛声将整个夜空都点亮了。
而另外一辆计程车内,因为车辆临时发生刹车失灵,车辆扭曲着前行,在地面上发出嘎嘎的声响,刺痛耳膜,车辆直接撞向桥墩,嘭的一声发生了爆炸,骇人心神。
当时在车内的司机和坐在后座的一个女人,等到火势扑灭的时候,几乎已经被烧成了焦炭,容貌不辨,唯一可以辨认的,便是随身携带的物品,等到家人来认领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内盖着白布的停尸房内了。
而令人感到些许疑惑的是,当时女人和一个小女孩是坐在后座上的,但是等到车辆爆炸的时候,车内却不见了那个孩子的踪影。
而那个小女孩,就站在桥头,默默地站着,一双原本白皙的脸颊,全都是黑色的印迹,只有两行眼泪从眼眶中流淌出来,将黑灰的印迹冲刷出皮肤原本的白皙。
她看着出租车车身燃起的火,大喊了一声就向出租车奔去。
………………
在一个审讯室内的辛曼,自然是没有看到薛淼和人说话,登记过自己的基本信息之后,便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男警员。
看样子也就是才二十二三岁的模样,应该是警校刚毕业没多久的,正是青春骚动荷尔蒙乱窜的黄金时期。
辛曼眼珠一转,顿时就有了想法,“警察同志,我看你有点面熟啊。”
男警察:“……”
辛曼一拍桌子,“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就是苏景欢上回给我看过照片的那个警察。”
这个男警察猛地抬起头来看向辛曼,“你认识景欢师姐?”
果然,上钩了……
辛曼眼睛笑的完成了两弯月牙,“对啊,我们两个是高中同学,后来上了大学我经常去找她,我的小擒拿手还是她教的呢,散打冠军,厉害的很。”
现在指望着薛淼是不可能了,所以只能自己找关系了。
虽然说找杜静心,然后报出裴叔叔的名号来,在警局里面也要震上三震,只不过肯定又要被杜静心一顿吵,索性就找苏景欢了。
苏景欢虽然不是在这个分局的,但是她的名号也是响当当的,c市警花的名头可不是空穴来风,之前都到总局开过会,这个长相令人惊艳,而且身手好的不得了的小姑娘,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男警员的目光。
“对啊对啊,”男警员说,“我特别仰慕她,之前看过一次她的比赛,出手稳准狠。”
辛曼立即顺着这男警员的话将苏景华吹了个天花乱坠。
但是她可不是来凭空拍苏景欢马屁来了。
“能不能看在你景欢师姐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辛曼看着面前的年轻男警员脸上也是有些为难的表情,便拿出手机来,说:“我这儿有她电话,你要不然帮我给她打个电话?”
她知道,这个男警员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因为打电话的话,就可以拿到苏景欢的私人手机号码了。
辛曼在心里默默地对苏景欢承认了一下错误,把面前的杯子当成是苏景欢,说:“抱歉了,把你当枪靶子了,回头我请你吃大餐。”
………………
苏景欢在总局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被郁思臣拎着练拳,小腿上绑着沙袋,带着两个大红的拳击手套,然后跳起来猛击从房顶上晃动的沙袋,不时地大喝一声,然后一个飞旋踢将沙袋踢出去好几米。
而就在五米开外的阴影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在靠着栏杆玩手游,不时地抬起眼眸看向苏景欢,再低头继续玩手游。
他穿着一身制服,将裤脚扎在中帮皮靴中,身上散发着一股冷气。
场地中,一明一暗,一冷一热,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景欢已经被郁思臣拎出来单练了一个下午了。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扎在脑后的马尾已经被汗湿了,身上的t恤贴在身上,凸显出玲珑曲线。
“师父,”苏景欢幽怨地看向慵懒地倚靠在栏杆上的男人,可怜巴巴地说,“还没有到时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