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快醒醒啊……你要是有个好歹,老奴跟秋澜可怎么对得起老爷夫人在天之灵啊……”一个五旬老妪跪在床边抹着眼泪哭天抢地着,身边跪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也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赵嬷嬷,你们是怎么照顾姑娘的?竟让她大半夜地去了外头还失足掉进了湖里!得亏发现得早,否则……”一个穿着富贵的妇人皱着眉,居高临下地指责训斥到。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伤心愤怒之下的赵嬷嬷竟是顾不得主仆尊卑,更大声地哭诉道:
“二夫人这话可说差了。老奴和秋澜都是姑娘的家生奴才,论忠心仔细哪还有比得上咱们的?姑娘是没了爹娘被老太太接到府里来的,没有什么家底,本就夹着尾巴做人,生怕一不小心讨人嫌了。可总有那些个嘴碎烂舌头的,说咱们姑娘原就不是正经主子,折腾起来还没完没了了。姑娘素日就是个心气儿高的,平时忍了不少闲气,这会子病得糊涂,再听了那些子混账话,一时想不开……”
赵嬷嬷说着说着愈发地泣不成声起来,二夫人却没有丝毫的收敛,紧接着她的话说道:“赵嬷嬷的话才是说得差了。瑶儿虽说是外孙女,初来咱们沈府的时候老太太也是当心肝儿宝贝儿地疼着,吃穿用度跟她的亲孙女儿们一模一样。谁料她的心思像针尖儿似的细,不爱与人亲近。既讨不得长辈的喜欢,平辈的与她也是玩不到一块去,晚一辈的怕是还有人不知道她呢。你也说是她病糊涂了一时想不开,又能怨得了谁呢?”
二夫人的话刺耳,说的倒是实情,平时自己也多番劝解过,可总也没有作用。这下到底是生出大事来了。赵嬷嬷心疼自家姑娘,又无法跟二夫人争出个子丑寅卯来,胸中一口气憋闷不出,只得转头继续哭着唤着去了。秋澜年岁太小,性子又是个懦弱的,当不得事,只一直自顾地哭着。
二夫人见状这才悻悻地住了嘴,对身旁的丫鬟疏梅说道:“这会子老太太和大夫人那儿应该都晓得了,咱们上外边等着去,省得在这里自寻晦气。”说毕,主仆二人便去了外屋。
苏卉瑶听明白了,这个叫瑶儿的是这家老太太的外孙女,因为父母双亡被接到了这里,由于性格原因不受府中上下待见,积郁成疾,然后大半夜地去跳了湖,幸亏被救了起来。苏卉瑶不由得一阵唏嘘感叹,真是性格决定命运啊。而当她感叹完,脑中忽然一个激灵:本来在家午睡的她怎么会听到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做梦吗?她用力掐了自己一下,暗暗吸了一口气——疼痛的真实感让她不得不清醒地认识到这一切不是梦!怀着忐忑的心情,她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也不再是熟悉的天花板,而是一派古色古香妆饰的一间房,自己所能看见的两个人一老一幼,穿着也是有别于她所熟悉的那个时代。
天哪!难不成她也成了穿越大军中的一员?拜托,老天爷,你玩什么不好玩这个?虽然平时她是看了不少穿越重生一类的文,里头不乏精彩动人的故事,但她是真心不想穿越到什么劳什子古代啊。别的暂且不说,就单单女子地位而言根本无法与现代相提并论啊。这下,她真是被老天爷给玩儿死了。睡个午觉都能穿越,怕是再没有人的遭遇比她的更适合“躺着也中枪”这一句话了。
突如其来的认知在苏卉瑶的脑海中轰炸开来,她不由自主地睁开眼坐了起来,正巧此时外头传来一声:“卉丫头怎么样了?”
赵嬷嬷和秋澜看到苏卉瑶醒了,高兴地跟什么似的,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听出外屋是老太太的声音,知道必是连大夫人也到了,连忙退到一边,跪伏在地上做好磕头的准备。
老太太在两个儿媳妇的搀扶下用了自己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到了床边坐好,一把将苏卉瑶搂紧了怀里,口里心肝儿宝贝儿地叫着,眼泪刷刷地就流了下来,只差没把苏卉瑶揉进了自己的身体了。苏卉瑶刚从自己穿越了这件事中略略回过神来,正要叹息时突然被这么一抱,呛了一口气立马咳嗽了起来,老太太赶忙松开了她,赵嬷嬷随即递上一杯温水,苏卉瑶接过喝了下去,气儿才平顺了些。
苏卉瑶没当过古人,好在平日里多爱看些个与古代相关的书籍,适才又听了几段赵嬷嬷跟二夫人的争辩,模仿起他们说话算不得什么难事。来这虽然没有多久,赵嬷嬷和秋澜的忠心,眼前这位老太太的真心她感受得真切,便是出言宽慰道:“都是我的不是,教老太太担心了。只这一次落水,确是福不是祸哩。”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不明所以,老太太忙问道:“怎么说?”
苏卉瑶回答道:“这几日我病得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正伤心怕是再也好不起来,再不能伺候老太太了,昨个夜里也是昏沉沉,却梦见个白胡子老头,说我这病须得就着夜里的凉风与冷水激一激才能根除。梦醒后,我觉着格外清醒。虽然对那个梦心有疑虑,转念一想,与其任由病灶拖垮,倒不如试上一试。现在可不是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