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智轩弯下腰帮她捡起,看到白瓶子上面的药物名称,他有片刻怔愣。
秦曼慌忙地从他手里夺过药瓶,“谢谢。”
闵智轩过了片刻才问:“钥匙找到了吗?”
秦曼摇了摇头,“我再找找。”
她找了一会儿,终于摸出了钥匙,视线有点模糊,找了半天没找到钥匙孔。
“我来。”一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取走了她的钥匙。
开了门,闵智轩一眼就看完了她的住所,一间房带一个洗手间,很简陋,一张床一张梳妆台,外加一个折叠衣柜,也就没别的东西了。
房间的窗对着别人的墙,手伸出去就能摸到,可想而知采光很差。
秦曼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秦曼这句话含了要送别的意思,闵智轩找了个借口留下,“有水吗?我有点渴。”
“开水喝吗?”
“嗯。”
“那你等一下。”秦曼把包包放在靠近门口的梳妆台上,拿起烧水壶装水,她走路有点不稳,闵智轩走到她身后,取过她手上的壶,“我来吧,你先去坐着。”
秦曼晕晕的,也没去想礼貌不礼貌的问题,她走到床边坐下,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一点。
闵智轩进了洗手间接了半壶水,放在电热底座上开始烧水。
他回头看了看坐在床边的秦曼,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身子,“你这样还是去医院看看。”
秦曼摇了摇头,“老毛病,医生也看不好。”
闵智轩大概猜到了她那句‘医生也看不好’的意思,是药物带来的副作用,长期服用抗抑郁药某种程度上会损坏神经,只要她不停止服用精神类药物,副作用就没办法消除。
他突然为她心疼,他对她的了解还不够多,比如,他不知道她随身携带精神类药物,也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吃。
他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手,“那些药副作用大,你还是别吃了。”
秦曼看着蹲在身前的他,想要努力挤出一个笑,“我也不想吃,可是,我病了,病了就要吃药,不是吗?”
秦曼的那一丝笑就像是一把刀,戳进了他的心里,他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冰冷的手背,声音变得低哑,“什么病,能告诉我吗?”
“抑郁症。”
闵智轩的手紧了紧,秦曼明显感觉到手上的力度变大了,她声音很低,“看不出来是吧,很多人都不相信我有这种病。”
“不是,我相信。”
秦曼抿着唇笑了笑,她的笑有些虚弱,“不过,我最近好多了,慢慢地,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遇到你很美好,遇到许老板也很美好。”
这段日子,闵智轩和许瑞杰给了她不少帮助和温暖。他们就像是她生命中的贵人,给跌落谷底的她打开了一扇窗,让她看到了阳光。
闵智轩看她穿着单薄的礼服,房里也没有任何取暖的东西,他说:“你先躺下吧。”
“嗯。”
闵智轩安排她在床上躺下,帮她盖好被子,秦曼的脸一半在被子下,只露出两个眼睛看着他,“你要走了吗?”
“不走。”闵智轩在床沿坐下,“我就在这陪你。”
“不用的。”
“你这个样子,我就算走了,心也不会安,还不如留在这。”
“我一般睡一觉第二天就好的。”
闵智轩再帮她提了提被子,“那你睡,我就在旁边。”
“你在这,我睡不着。”
“那我把灯关了,你就看不到我了。”闵智轩把灯关了,那一壶水早就开了,他却已经忘了。
关了灯之后,房里一片漆黑,闵智轩坐在床沿,动作很轻。
秦曼闭上眼睛,头还是晕晕沉沉地,她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很低,“在过去25年里,我觉得抑郁症离我很遥远,我也觉得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接触,但是我错了,甚至在我陷进去的时候,我毫无意识,陷进去了之后才知道,那样的状态,生不如死,每天活着却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所有的一切都是灰白的,当我想要走出来的时候,却怎么也走不出来了,所以,我必须靠吃药维持现在的状态,一天也不敢停。”
她从没跟别人说起自己的抑郁症,这次是例外。也许是不舒服,她的内心也变得柔弱。
闵智轩柔声道:“我理解。”
听到他说理解,秦曼说:“但是那种感觉正常人是不会有切身体会的。”
“虽然没有切身体会,但我看过不少这方面的书籍,所以我理解。”在黑暗的环境,闵智轩对着秦曼所在的方向,温声说:“抑郁症并不是不能痊愈的,要是能处理得好,不吃药也可以痊愈,吃药只会让你产生依赖。”
“嗯。”
此时的闵智轩像个专业的心理医生,“能告诉我导致你陷入抑郁的起因吗?”
秦曼也像个听话的孩子,慢慢诉说着她陷入抑郁的前因后果。
说着说着,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秦曼还穿着昨天的礼服。她醒得很早,这是她长久以来的生物钟,所以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旁边的闵智轩还没醒。
他昨晚留在这了,侧身躺在秦曼旁边,他们之间隔着一床厚厚的棉被。
但是,这足以让秦曼感到忐忑,她回想起昨天发生的点滴,再看了看跟自己距离不到二十公分的闵智轩,莫名不安。
他们只是朋友,现在的距离有些逾越了。
但是她知道,闵智轩是放心不下她才留下来的。
她动作很轻地起床,从衣柜里拿了衣服进了洗手间换。出来的时候,闵智轩已经起来了,他坐在床边,看着她,“头还晕吗?”
秦曼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不晕了,我说过,睡一觉就好的。”
看她的精神状态,确实已经恢复了,闵智轩松了一口气,“你先试一试暂停服用药物,看看情况。”
秦曼点头,“嗯。”
闵智轩还坐在秦曼的床上,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的氛围有些诡异,秦曼觉得有些别扭。
闵智轩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下了床,挽起西装,“那我先走了,要是不舒服给我打电话。”
“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