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不希望齐潋回去争夺那个位置。
齐潋又是许久没说话,久到江燃的心里微微地动摇了,她才幽幽瞥过去一眼,眼中万种愁绪涌上:“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江燃不懂地看着她。
“你现在看我,是一个单一的个体。可是这只是表象,比如说,我也你,你是我的妻子,以后会站在我身边,分享我的荣耀同时也承担我的苦难。”
江燃点点头,又不放心地提醒道:“只要你不把你的苦藏起来,我就和你分担的。”
她这幅样子,凶巴巴的,就差揪着齐潋的耳朵要求她遇事不准隐瞒了,齐潋见了,将她更往怀里带了带。
女人的身子是很敏感的,尤其是那两块鼓鼓的地方,江燃刚好不小心压了一下,有点点疼,齐潋不着痕迹地一皱眉,又将她往旁边挪了一下。
“但是除了咱们俩,还有很多的人依靠着我。就只是看这座庄园吧,有管家、有护卫,暗地里还有不少的技术人员,也有造型师,有端茶倒水的仆人,有司机,有许许多多的我从帝国带过来的忠仆。我知道你出身在自由国家,也许对这种‘仆人’一样的称呼不太习惯,但是对我来说,甚至于对他们来说,这是我们的生活,他们为我提供服务,而我给他们报酬,做他们的倚靠。而这只是狭小范围内所显现出来的,更广一点,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等着我回去,对于他们而言,只有我成为了皇帝,他们前半辈子的努力才算有了意义。”
江燃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言论,她灰褐色的眼眸里染上了愕然,趴在齐潋散开的衣襟处,眼中却又忽然腾起明了的火花。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被揭开了,明晃晃地摆在江燃面前,让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所纠结的部分,真的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齐潋还在说:“那里面有许许多多的优秀男女,有传承百年的家族,有不止是一整颗星球那么多的人民,也有时刻准备着将生命都奉献出来的jūn_duì。很多的人靠着我生活,很多人忠心耿耿地对我,而我只有回去,只有坐在那个位置上,才算真的对得起他们的忠心耿耿。”
“而想的更长远一点,这也不仅仅是为了我的人。我的大哥齐修,是在我之前在联邦‘交流’的人,他性格阴郁,笼络人心的手段倒是耍的好,来联邦多年,他与这里的高层,有许多的龌龊交易,这种交易在他回到联邦以后也没有断绝,这一次来刺杀我的人里,他和他的联邦盟友是最积极的。”齐潋眼中闪着镇定的色彩:“他决不能做帝国的王,因为他和联邦的牵扯太深了,深到他每迈出一步,都会受到联邦的掣肘。这样的皇帝,是联邦人最喜欢看到的,却是帝国的灾难。”
这一点女皇也应该是清楚的,齐潋知道,即使她没有即位,大哥也绝无可能。至少正常渠道上绝无可能。
“我的二哥齐锦,他先天患有弱精症,又不适合基因技术,结婚多年,私底下的男女关系其实混乱的一塌糊涂,却也只有两个孩子,而且根据我所得到的消息,那两个孩子里有一个甚至不是他的亲生骨肉,而这,他是知道的。他知道且默认,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病症,为自己增添一个筹码而已。所以他也不是一个好的人选。”
江燃完全没想到齐潋家里这么复杂。
“再说我的三姐齐妍。私生活上,她倒没有什么令人诟病的地方,可是她有一个致命的性格缺陷,就是优柔寡断。她是耳根子很软的人,在这个人这里听了一耳朵话,做出了决定,到了别人那里,又轻易地推翻了。从小到大,那些人利用她的这个缺陷,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去。”
“所以他们都不合适。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很小就做了王储,我接受的就是针对未来帝王的教育,人是可以教育的,但是过了时限就很难将不对的地方改正了。而我就是从一开始就被套在一个模子里教养的,这样的生活很现实且悲哀,但是一旦接受了,其实也有许多的乐趣在里面。”
齐潋眼中薄雾缭绕,仿佛看到了那些年努力学习的场景:“这就是为什么我都瞎了眼且到了联邦,可我仍然还是帝国名义上的王储的关系,这不只是因为我的王储头衔能为帝国在联邦谋求更多的意义,也是因为再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了。”
“可是你眼盲时是肯定不会做皇帝的,那么非要选的话,女皇她,会选谁呢?”
齐潋摇摇头,这个问题她考虑过很多次了,也只有她,接受了正统的帝王教育,所以在不触及到某些令她失智的时候,能更得上女皇的思维:“她不会选的。我猜想,她会将目光放在下一代,噢,也就是我们的孩子或是我哥哥姐姐的孩子。”
江燃呆住,还有这种操作?
她罕见的傻模样令齐潋忍不住笑出声来:“燃燃你忘了,我母亲真的还不老,她享受着全帝国最珍贵的资源,又极注重保养,这样看,她在孙辈中寻找继承人也是可以的。”
有一件事她没有同燃燃说,其实之前,母皇也已经在催她和燃燃生小孩了。
江燃嘴唇动了动,乌黑的发丝滑落在齐潋胸前,与齐潋对视片刻,叹息着道:“是我想的简单了。关于你,关于帝国。”
齐潋叹息着道:“所以要辛苦你了。辛苦你和我回去。”
对不起,让你去触碰你本来不愿得到的生活。
江燃摇摇头:“是我的要求太无理。阿潋,我应该试着理解你的,正如你一直宽容纵容我一样。”她揪着齐潋漆黑如墨的发丝,在指尖无意识地缠绕:“也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我要待在你身边,你去哪,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