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六点半, 坐在沙发上看着脚踝发呆的宁嫣然就听到了敲门声。
她眼疾手快, 当机立断,飞快地扔掉了冰袋,用肉眼无法观察到的速度毁尸灭迹!营造出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假象!
门外的人是江东,看着她单脚站在门口, 他不赞成地瞪了她一眼,“按你这种生活自理程度,实在是不适合独居!”
宁嫣然扁了扁嘴,在不说谎的情况下力图用语言渲染出一种凄凉的氛围,“不独居又能怎么样,我父母……他们又不可能来照顾我。”
毕竟她父母又跑出去度蜜月了!并没有人来理会她这个把自己折腾得生活不能自理的小瘸子!
“我身边也没有其他亲人。”除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大姨二姨小姑姑。
“我的朋友……都有自己的生活。”比如在网上为她的撩汉大业献计献策。
“我也没有办法呀。”宁嫣然装模作样的抹了一把眼泪, 睫毛湿漉漉的,低着头的样子很是可怜。
见她这样, 就算江东再大的火气也都浇灭了。
何况他的火气又不是针对她。
江东沉着脸,将她扛到了沙发上, 从袋子里拿了药和冰袋, 放到了桌子上。
宁嫣然看着他的动作,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是个沙包。
沙包转世的宁小姐动了动粉嫩嫩的脚指头,毫不客气的把脚搭在了他的大腿上, 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自己上药。”江东沉声说道。
“我都生活不能自理了,善良的江队长难道不该对我负责吗?”
“负责?我为什么要对你负责?”说归说, 他终究没把她从自己身上直接弄下去。
宁嫣然挺着胸, 理直气壮地胡搅蛮缠, “维护城市秩序不是警察叔叔的职责吗?我在这座城市里受了伤, 难道不该有一个警察叔叔来对我负责吗?”
江东忍不住给她鼓掌,“说得好,可为什么负责的警察叔叔会是我呢?”
宁嫣然鼓着腮帮子,“就近原则,随机挑选,谁让你运气不好呢?”
江东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小丫头,真不讲理。”
维护城市秩序,那是城管的事,和他一个刑警队长有什么关系。
不过……
江东蹙了蹙眉,“我怎么记得,我已经给你处理过伤口了?”
看着宁嫣然突然不自然的神色,他用舌头在后槽牙上一顶,“说吧,冰袋哪去了?”
宁嫣然顾左右而言他,“飞、飞走了?”
江东深吸一口气,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我就知道,又被野猫崽子叼走了!”
宁嫣然缩了缩脖子,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没错,就是这么心虚!
江东任劳任怨地给她上药,动作仔细,一丝不苟。
一室安静之中,宁嫣然小声念念有词,“唉,远亲不如近邻,近水楼台先得月,月下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江东抬眼,“诗词接龙?不是这么接的。”
“我文盲,不行吗?”
宁嫣然皮肤太薄,皮肤之下青色的血管隐隐可见,江东动作很快,粗糙的手掌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脚心,宁嫣然下意识地缩了缩脚,浑身都有点不自在。
“别乱动!”他低声斥道。
宁嫣然在心中腹诽,某些人铜皮铁骨老茧一寸厚,肯定是不会懂得她这种浑身都是敏感区的人是什么感觉的!
“喂,江队长。”上好了药,宁嫣然轻声开口,“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吧?”
江东抬眼看她,“我向来一言九鼎。”
“那,这周末,你陪我去见见外婆吧。”
江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答应了下来,“好。”
宁嫣然不带他去见父母,一来是他以前见过她父母,容易露馅,二来,她爹妈根本就不在国内,见个家长还要跑一趟欧洲,太麻烦。
但是江东没有见过外公外婆,如果要见家长,外婆家是最好的选择。
宁嫣然小时候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后来长到十二岁,因为父母职位调动,一家人仓促搬了家,虽然和邻居都打了招呼,但背井离乡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对于十二岁的小姑娘来说还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
最难接受的,就是她临走之前也没能和江东哥哥好好告个别。
后来长大了一些,她想到自己可以去学校找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学校在哪里,两个人都没有手机,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一个,在搬家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联系。
人海茫茫,相遇已经是莫大的运气,重逢更是有如大海捞针。
可至少她足够幸运,找到了她弄丢在时间长河里的那根针。
宁嫣然的脚伤养了几天就好得七七八八,她带着江东去了外婆家,负责开车的当然是开车技术更胜一筹的江先生,至少他从来不撞车,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安心。
“外公!外婆!我回来了!”
宁嫣然拎着几个大袋子往里走,而江东已经被手中堆成小山的礼品袋无情淹没。
外婆家住在郊区,古色古香的小二层,带了一个小院子,老两口养了不少花花草草,一到夏天就让宁嫣然连门都不敢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