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冬至的天,姜婠婠走出会所时,在晚礼服外面套上了长羽绒服,不过山上的晚风迎面将她一吹,她还是冷得颤了颤。
姜婠婠孤零零站在台阶上,忽然想到另一个悲伤的问题:司机呢?
唔,她闯了这样大的祸,还用问司机么?今晚可真是一个损人不利己的夜晚。
亏了亏了,从前姜婠婠从来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她都做损人利己的事。
姜婠婠拿出手机,号码停留在司机上面,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个时候的司机有胆子来接她?还是打车app吧。
但姜婠婠又迟疑了。
她算了算,她现在在东边的半山上,穿过一座城回到西山也就两个多小时,现在才11点,就是说她回到家还不到2点。
不到2点,姜濉和林丽雅睡了吗?姜濉平常倒是早睡早起,但姜婠婠觉得今晚很可能是一个不眠夜。
这样一想,姜婠婠转身就回到了会所。这座会所是中式建筑,亭台楼阁,曲径通幽,几栋小楼成独立格局,有情调又雅致,姜婠婠记得其中一栋好像是酒店。
那今晚就先住下吧。
嗯,住下就住下吧,但是为什么要出示会员卡?
姜婠婠趴在前台上,眨了眨眼睛,嘴甜甜地问大堂经理,“姐姐,我有请柬,也不可以吗?”
女经理微微一笑,温柔又疏离,“抱歉小姐,我们这里只对会员开放。”
姜婠婠想了想,“我有两张请柬,可以换一张会员卡吗?”
林丽雅的请柬也在她这里呢。
女经理的唇角是僵硬的,“……”
这又不是换白菜,两颗白菜换一根萝卜。这姑娘看着挺机灵的,怎么会问这样的傻问题?
旁边一位年轻的前台小姐瞥了姜婠婠一眼,意有所指地插话,“你有两张请柬,却没有这里的会员卡吗?这不科学啊。”
言下之意,你这请柬是怎么来的?其中不无鄙视的意味。
姜婠婠看向前台小姐,她应该很年轻,但她实在太瘦了,小小年纪脸就有些凹陷。
若是此刻换了个人,大约会踩人踩痛处,嘲讽地回一句,“哦,因为会员卡太贵,我要留着钱买胶原蛋白……”
但姜婠婠只是微微笑了笑,没说话。
姜婠婠虽然有点坏坏的,但她有个好处,从不用言语伤人。斗嘴什么的,太naive了,你看姜婠婠就从来不和林丽雅斗嘴,她都是直接行动。
“婠婠,你怎么一点耐心也没有,我不过和苏先生多说了两句话,你就不等我了。”
一道清朗的嗓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姜婠婠蹙了蹙眉,有些奇怪地转过身去。只见身后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俊朗精神,一身随意的休闲装扮,慵懒里透着清贵,正双眼含笑望着她。
一个陌生男人亲热地叫她“婠婠”,姜婠婠心里一阵恶寒。
女经理和前台小姐则是齐刷刷地叫道:“裴少爷”,连声音里也含着笑。
其实女经理对姜婠婠说话时声音里也是含着笑的,但那个笑和对裴少爷的笑还是不同。怎么不同呢?对姜婠婠的笑是这样的:“小姑娘,去别的地方玩哈,别妨碍姐姐工作”,而对这个裴少爷则是:“少爷,奴家已经洗干净躺平了,请随意宠幸”。
裴少爷缓缓往姜婠婠走去,一双眼睛直勾勾凝视着她,凝视这两个字本身就有某种情愫的暗示。
姜婠婠下意识裹紧了羽绒服。
“怎么还没有checkin?是要等我出示会员卡吗?”裴少爷不轻不重地问。
问的是姜婠婠,但一阵手忙脚乱的是前台小姐。
女经理从容微笑道:“裴少爷请稍等,总统套房已经为您预留。”
她说着又看了一眼姜婠婠,有些话不用明说,点到即止就够了,“祝裴少爷有个愉快的夜晚。”
姜婠婠不高兴了。
她好歹做人也十五年了,不要欺负她什么都不懂好么?
姜婠婠弱弱地出声,“那个,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不叫婠婠,婠婠是我后妈……”
裴大少爷前一秒还风流多情的脸顿时就僵硬了,太阳穴重重跳了两跳。
……
姜婠婠再次走出会所时,拍卖会的名流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她一个人裹着羽绒服在门口原地跳了两跳,实在太冷了。还是回去吧,被骂死总比冻死好。姜婠婠拿出手机准备叫出租车来接。
刚拿出手机,电话就进来了,姜婠婠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姜濉”两个字,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视死如归点了接听。
刚放到耳边就是重重的叹气声,姜婠婠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姜濉在她面前总是非常心累的样子,显然夹在姜婠婠和林丽雅之间,他疲惫不堪。
姜婠婠张了张嘴巴,还是决定等姜濉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