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错了,原不该说这个,二爷一定有了主张?说给我听听吧。” 曜灵挨在岑殷身后坐了下来,她知道当了外人不该如此,可现在她只想靠在他身边,多一刻也好。
岑殷艰难地开了口:“三日之后,自然要去的。”只这一句就又让曜灵心里的火复又烧了起来,可她忍住了 ,她知道,岑殷比她更要难过万倍,她若能平静,岑殷便有了余地。
果然岑殷见她如此,方才将话继续了下去:“灵儿放心,庄上人马和守备依旧留在这里,万一,”他的声音顿了一顿:“万一宫里有个不好,你也可以有应对之策。”
这下曜灵不肯了:“这怎么行?”她的眼眸里金光不见了,青色泛了上来:“守备自然要跟了你去,二爷此去都是皇上嫡系兵马,若身边再没个自己人,有事怎么处置?不行,刘守备一定要去!”
庄上人马是无论如何不可暴露的,这一点岑殷曜灵心知肚明,可守备不一样,他可以带了去做副统领,有他在,曜灵多少可以放些心来。
岑殷却也是一样想头,守备留在曜灵身边,对他也是安慰。
刘守备见二人如此相对坚持,心里犯了难,因知道这两人都是为了对方可以牺牲自己的。
半晌,曜灵反手握住岑殷,神态淡定自若地再次开口:“我知二爷一切为我,灵儿岂不也是一样?若守备留下,无用不说,灵儿只怕整日担心不能寝食,这样一来,二爷岂不愈发烦忧了?再者,”
她见岑殷张口似有话要驳,立刻拦在了他的前头:“再者,我这里并无大事。有先帝遗诏在,太后不敢动我。老太后也还在呢,虽不能起身,到底还有口气在。宫里不敢对我怎样,说到底,”她的声音低到极处:“她不过是要亲眼见我不好过罢了。”
这个她,自然指着太后。
事到如今,岑殷不得不承认曜灵的话是有道理的,可是有些事,她尚不知道。
“灵儿你还记得,上回去杭州路上,那伙要杀我的黑衣人么?” 岑殷知道,这话不说不行了,“他们其实不是要杀我,不过借杀我做个幌子,其实目标是你。”
他一直不说实话,就是怕曜灵惊忧,且一向有自己在她身边,也不必她操这个心。
可如今不行了,他即将远离,若再不说实情,只怕曜灵无心提妨,反要着了暗手。
曜灵蹙紧黛眉,眼神骤然变得锋锐冷冽。
“那黑衣人也不是来自太后,却是皇帝的人。” 岑殷话一出口,便见曜灵身子一震。
“皇上?皇上为什么要杀我?” 曜灵吃惊不小,太后要自己死只因恨透了爹爹,可皇上?他又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为皇上不知道遗诏之事,有心替母出力?” 曜灵喃喃自语,自己也不敢相信。皇上与太后,哪有这般情深?
果然岑殷摇头冷笑:“怎么会?皇上就是知道了这道遗诏,才想通过杀你,除掉太后。黑衣人打扮皆与太后嫡系一般,出事后再灭口,只说他们是太后的人,太后再有本事,只怕也只得乖乖受治!”
好狠心的皇帝!好阴毒的儿子!
曜灵呆了半晌,不得不承认,是太后自己一手调教出了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因此灵儿你在这里,太后倒罢了,却要小心防着皇帝,他的狠毒比太后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岑殷心想,因此我才让守备留下,有他在再加上这里的人马,我才放心。
不料曜灵惊异只维持到岑殷将话说完,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神色,且更比刚才镇定得多了:“这样才好!”
这下轮到岑殷吃惊了。
“mǔ_zǐ相争,我才能得益。” 曜灵眼底闪过精光湛湛,这句话一出口,不止岑殷,连刘守备都大觉敬佩。
小女子果真不简单。
尹家女儿不是不会心计谋虑,只是不喜而已。
“且我宫里还有个同心之人,庄贵妃。她蛰伏在皇上身边多日,只为替家人复仇。庄上许多人马,我城里亦有不少相识好友,还有,” 曜灵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朵春花来,明媚动人,艳丽无双:“二爷可别忘了,我可是福运社的舵主,还有不知多少的福运社下众可供我调遣呢!”
岑殷笑了,他的心直到现在才真正平定下来,不为曜灵有些孩子气的话语,只为她脸上真心实意的笑容。
她是个有见识有担当的人,虽是女子,却远强过世间许多无用的庸男。岑殷知道,自己是操心过度了,其实应该相信她,她自出生便过了一关又一关,可谓在磨难中长大成人,太后以为自己是在刁难,其实却也是培养。
不过苦,是自然少不了的。
可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不是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