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桃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上来就将披风盖在了曜灵肩膀上,扶住她的手,这才觉出,曜灵身上是一点温度也没有了。
忍冬一双小眼睛里,竟全是胆怯,从来没见过姑娘这样过,她突然害怕起来,挪不开步,粘在了地上。
“你还不跟上去!”见曜灵与青桃已走出去很远,叮当憋不住火,上来就是一脚,正踹在忍冬的屁股上,忍冬吃痛,叫了出来:“唉哟!”
叮当恶狠狠地盯住忍冬:“还不快追!”
忍冬突然哭丧了脸:“我不敢,我害怕!”
叮当左手高高扬起,正要重重落在忍冬的脸上,突然却又缩了回来。忍冬的话打中了她的心尖,此刻身后,外书房里一声不闻,从来遇事不慌,处事不惊的世子,怎么就这样一言不发地 ,放尹姑娘走了?
叮当也觉出了害怕,更有不知所措的惊慌。
回到兰园,曜灵先没回房,默默站在游廊下,将那一丛冬兰上下看了个够。几日不见,小小芽儿出落得有个样子了,鼓鼓囊囊,含苞欲放。
可惜的是,天公不太做美,白好了几日,正要开花的时候 ,偏又变了天,明儿只怕有雨,那这才抽出嫩芽来的兰花,又将怎么样呢?
“青桃,”良久,曜灵喃喃自语地吩咐道:“明儿给这花搭个棚子,再支几根竹签撑住茎干。”
青桃忙应了一声,她明显听出,曜灵的声音再不如以往般娴静温柔,镇定自如,甚至有几分绝望的意味,青桃的心愈发悬在了半空,这可怎生是好?
曜灵什么也不解释,慢慢踱回了屋里,梨白早知有事发生,曜灵刚刚迈进兰园她便迎限出门来,此时赶紧将软帘打了,小心翼翼陪笑道:“姑娘请进!听青桃姐姐说姑娘有些畏寒,我点了两只火盆,姑娘觉得怎么样?若不够,我再生几只去?”
曜灵闻所未闻,木然进屋里去了,梨白与青桃交换了下眼色,青桃跺了跺脚,发狠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再去一趟外书房,探探叮当的口风,究竟发生什么事,打听清楚了,咱们也好对症下药!”
梨白重重点头:“正是这话!若不然,就想劝也没个由头!”
青桃说话便走了,转身正撞见垂头丧气回来的忍冬,后者忙叫住她,凑近青桃耳边,低低跟她说了几句。
青桃的眼睛越睁越大,到最后简直要落出眼眶,嘴巴张得老大,不敢相信地看着忍冬:“此话当真?!”
忍冬险些哭了出来:“怎会有假?叮当亲口对我说的!”
完了!完了!
世子妃竟会另有其人,且由太后亲指!
世子再回不了京城,只能在这江南封地为藩?!
这两句话信息量实在太大,青桃如头顶上闪过一个焦雷,瞬间就傻了。
梨白呆愣愣地站在她与忍冬身边,刚才的话她也听见了,如雷震耳,如石惊天,把个梨白听得面上冷一会,热一会,冷了又热,热了又冷,听到后来,竟通身冰冷,满身汗下,情不自禁之下,拉过青桃的手就问道:
“那咱们姑娘算什么?若再来个世子妃,姑娘该往哪儿放?“
姑娘对与自己世子成亲,唯一开口提过的要求,便是一生一世,只得一人。别的她不在乎,提亲、相亲、定亲、送钱,六礼中前四礼她全免了,甚至亲事也求简单而不铺张。
可如今,太后一句话 ,姑娘的希望,全没了。
“那姑娘她怎么打算?”呆了半晌,梨白憋不住开口,她不信曜灵会就这样算了,姑娘的本事她梨白领教过多次,这一回,难不成就束手就擒了?
忍冬面上露出少有的颓败之气来:“怎么打算?太后扣住了世子命门,姑娘还能怎么打算?抗旨不遵?依叮当姐姐的话来说,太后正愁没理由发作呢,白白送个由头上去么?”
青桃恨不能上去捂了忍冬的嘴:“你就知道得这么清楚?!”
忍冬灰着脸道:“叮当姐姐一时气急,什么都说给我了,我才知道,原来姑娘也有一肚子苦水,又过得这么不容易!”
梨白见二人越说越忘形,越说声音越大,一时吓得脸也白了,拉了忍冬又拉青桃:“我的好姐姐妹妹们!都小声点吧!姑娘还在屋里呢!”
青桃立刻回身看了屋里一间,却只有死一样的寂静。她叹了口气,转身对梨白忍冬道:“没法子,这几日咱们都打点起精神来,小心着伺候吧!”
忍冬垂了头不说话,梨白绞着汗巾,重重点了点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