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左右春天年年都有,下次再看就是了。” 曜灵淡淡安慰青桃,心里却想,来年春天,自己不知又要去了什么地方了。
果然是属秋叶浮萍的,见青桃有些不足地撇了撇嘴,曜灵在心里自嘲。
“咱们这是去哪儿?”青桃缩回身子来,问曜灵道。
曜灵摇头:“我也不知道,二爷说了,他知道个好地方,咱们只管跟他去就完了。”
青桃笑了笑,颇有深意地瞥了曜灵一眼:“姑娘就这样一路跟着二爷,总算没有吃亏。”
曜灵不觉偏身看了她一眼,脸上微微泛红,嘴里嗔道:“这小蹄子愈发坏了,倒说起我的嘴来!”
青桃诚恳地道:“知道姑娘是个不讲究虚礼的,奴婢这才敢开个这个口。别家小姐我没见过也不敢说,槐夫人在时受的罪,别人不知道,唯我全看在眼里。若夫人能有姑娘一半的福气,也不至于。。。”
青桃有意收住了口,曜灵愈发看进她眼里,心里翻江倒海,百味陈杂。
岑殷遇见自己,是福是祸?自己与其相知,是祸是福?
我与他二人,能长久相守么?!
曜灵猛然掉转眼眸,不作声地看向放在膝盖上,自己的一双玉手,十指纤纤,莹润如雪。
青桃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她哪里知道曜灵此刻心境?以为曜灵是要与岑殷长相厮守的,心里只替她高兴,自然是不一样的心情,这时便笑着问道:“姑娘怎么从不染指甲?”
曜灵竖起手来看:“我是个做惯了活的人,做胭脂时不得有异物入内,因此不留长甲不涂颜色,这是店里的规矩。”
采薇庄!想到这三个字,就连本是一腔欢喜的青桃,也沉默了下来。知道曜灵是想家了,因岑殷吩咐过不许勾起她乡思,青桃心里暗怪自己失言,一时竟找不出话来说。
好在也就到了。
感觉到车停了下来 ,青桃忙揭了车帘先跳下车来,然后方扶下曜灵,后者抬头,醉白楼三个字,赫然高悬头顶。
岑殷下马,缰绳抛给铜锤,自己来到曜灵身边,面带微笑地对她道:““这里你一定喜欢!”
话语中的欢喜之情,将周围寒冷的空气也染热了,青桃抿嘴看向曜灵,心里也替她高兴。
曜灵含烟如笑,目欺秋水,青亮亮地在岑殷转了一转:“二爷选的,一定没错。”
门口堂倌早就笑嘻嘻地迎了上来:“世子爷来了!小的一早就闻听信儿,早早将楼上雅间收拾了出来!今儿给您包了场,上下再无一个闲人,您只管放心!”
岑殷笑了,示意铜锤,随即一个笔锭如意的银锞子就抛到了这堂倌怀里。
这可乐坏了堂倌,点头哈腰自不必说。
上楼之后,曜灵这才看出这醉仙楼的好处来,原来此地临湖而建,隔茅家埠水面与杨公堤相望,置身其中,凭栏远眺,前面是烟波浩渺的西湖,尽收眼底。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此时正值朝阳始出,霞影与湖光并媚,金风阵阵,玉露清寒,鼻下隐隐有桂花与秋兰的浓香清郁并缠,令人心旷神怡。
“世子,姑娘,这边请!”堂倌推开正中雅间一扇黑漆描金雕花小门,口中殷勤道。
岑殷微笑向曜灵伸出手去:“看看喜欢么?”
曜灵略迟疑一下,随即微笑按上了岑殷的手,温暖有力,有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室内果然陈设幽雅,与窗外风景相得益彰,香楠木板雕出窗棂,刻满了细巧花草,所有桌凳杌椅尽是紫檀雕花,五彩花锦铺垫,最难得窗前放着一张古砖香梨木的琴桌,上有一张梅花古段文的瑶琴,虽有附庸风雅之疑,却胜在有湖光山色映衬, 竟也十分和睦。
“世子,可要点一曲来听听?我们这里的姑娘琴艺都是极好的,长得也。。。”突然堂倌咬了舌头,怪自己不会看眼色,岑殷这样着意在这位姑娘身上,哪还有心思去看别人?!
“捡拿好的菜上来吧!” 岑殷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丢下一句话,堂倌转身就溜出了雅间,心想多嘴有祸这四个字是一点不错的。
曜灵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青桃替她解下披风,她便径自走向窗边,外头风光实在太好,湖面上都是画舫,来来去去,歌吹为风,粉汗成雨,皆是欢声笑语。
寻欢还来不及呢,哪有心情顾及其他?曜灵突然有些羡慕那些船上笑得没心没肺的人了,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如此恣意一回,就好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