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茜娘顿时脸上失了血色,整个人丢了魂一样,向后连退几步,众丫鬟们齐声大叫起来,原来安夫人已经倒仰着,晕了过去。
岑殷来看曜灵时, 一切已经安顿完毕,曜灵正坐在里间窗下看书,窗外阳光渐隐,眼见又一个白天过去了。
“二爷来了?” 曜灵听见外头声音,丢下书出来看时,岑殷已微笑着站在眼前了。
“嗯,”岑殷扫视屋里一眼,“现在有了三个丫鬟可以使唤,果然效用提高不少,这会子工夫,都收拾干净了?”
曜灵笑着请岑殷坐下,摸摸桌上茶套子,便叫青桃:“送些热茶来,屋里的凉了!”
青桃应了一声,窗外复又恢复宁静。
“怎么不叫她们进来伺候?” 岑殷坐下来笑问。
曜灵微笑摇头:“我总不惯屋里有人,一向独自一个,自由自在的惯了,要那许多人陪着反不舒服。左右就在周围,有事叫她们就完了。”
岑殷点头,想了想,又笑起来:“我可听说了,今儿你将安家三小姐训得够呛!”
曜灵先是一愣,过后也笑:“哪来的耳报神?爷知道得倒快。其实是她自早的。若只在外头等着,哪有这许多亏吃?她本想在我面 前炫耀,后见无用,便以安大人之死来诳我的同情,再后来么。。。爷都知道,也不必我说了。”
岑殷边笑边摇头:“听说你将她们送去了申府?如何想来?”
曜灵从青桃手里接过青花松鹿纹细瓷茶壶,先揭开盖子闻了一闻,满意地笑了,然后拈起一只兰草纹茶杯,细细斟了一杯,递过岑殷手里。
“二爷请用!” 曜灵放下茶壶,缓缓道:“申府与她同仇敌忾,送去不是正好?”
岑殷抬头,正撞上曜灵颇有深意的眼神,不觉唇边勾起一抹玩笑的弧度:“申府当她救星一般地迎了进去,只不知后事如何。”
曜灵冷笑:“安茜娘极有本事一个人,后事终不得大亏。宁可她将世间人都辜负遍了,也容不得别人负她的。”
岑殷摸摸下巴:“嗯,这样一个人才,没进宫去实在浪费了。”
曜灵想起太后来,再想到安茜娘与太后相斗的场面,情不自禁笑出声来:“果然好戏!”
二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二爷预备如何处置宋全明?”曜灵觉得手凉,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握于手中取暖。
岑殷呷一口茶:“其实那丫鬟不过听了个半全, 就急着去传话了。我哪有资格押下宋全明?放他回去了。不过已明说于他,封章弹劾的折子已着兵部驿站送进京里,郑相府上。他是个明白人,郑相是太后的人,这话他一听便知。”
曜灵不禁遗憾:“当时他如何?我真恨不能亲眼所见!”
岑殷放下茶杯,注视着对面那张被仇恨烧红的粉脸:“他不过一介跳梁小丑,因时事造就,不然哪有他这个御史的位置?这种人不值得一提,更不值当生气。”
曜灵咬牙摇头:“我气他当年利用我爹爹!爹爹那样信任他!若不是出卖我爹,他在皇上太后面前,那有说话的余地?!”
岑殷本就怕她难过,因此刚才欲绕过此事不提,不想曜灵自己反提了出来,忙柔声安慰道:“现在也算恶有恶报,且算得你亲手得得大仇,还有什么好气?气坏了身子,宋全明倒要得意了。”
曜灵听这话婆妈得不像,忍不住又扑哧笑了:“二爷如今也这样琐碎起来?”
岑殷红了脸,低头只管喝茶。
曜灵定下心来,自斟一杯热茶,捧在手中慢慢喝着,口中喃喃道:“这一路来,先是安义卓,他是郑相的人,也属太后。再是宋全明,这又是皇上的了。二爷这两件事办下来,宫里只怕。。。”
说着,她抬起眼眸,猫瞳细眯成线,脸上隐隐有担忧的神色浮现:“二爷!”
岑殷如何不明白她对自己的心意?
“无妨,”他故作轻松道:“你也说了,一个是太后的人,一个是皇上的人,两下里正打了个平手,也不好就说我偏谁倚谁,我依旧如前一样,不靠向这头,也不靠向那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