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声随即飞快地回答:“我们小姐是傻的,你也傻不成?茶!我要热茶!”
常如一大怒,转身就要向屋里冲去,曜灵忙拦下他,微笑软语道:“常爷才打拳出了一身汗,不如回去洗洗换身衣服,这里有我就行了。”
常如一恼怒之极,指着屋里对曜灵道:“姑娘别理她!若进去好也罢了,若不好只管再跟我说,保管打得她顺从!”
屋里人听见,哈哈大笑起来,满不在乎的声音随即传了出来:“贼忘八,你错下这个锹撅了!打?你只管上来试试,姑奶奶自小受打大的,若经了你打,哼出一个字来,就不叫忍冬!”
常如一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竟出言如此恶毒,当下气得脸都紫涨起来,手撸袖子快步向屋里冲去,嘴里喝骂不止:“你叫谁王八,认不得你爷爷了是不是?”
曜灵赶紧上前再拦,又冲梨白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忙上前对常如一道:“爷可是渴了?我给常爷沏壶好茶,消消火去!”
二人连推带拽,好容易好将常如一劝回自己屋里,曜灵吩咐梨白留下伺候茶水,又请常如一将中间耳房的钥匙取出来,捏在手里。
待茶水已得,曜灵倒了两杯热的,款步向张大小姐,若云的屋子走去。
不想才走到门口,刚才那女声又响了起来:“什么人?”
曜灵微笑起来,听声音倒甚有气势,若不是听常如一刚才说过,这是个丫鬟, 她竟不知道,若云与此人,哪个是小姐了。
“送热茶的。” 曜灵忍住笑,清了清喉咙,淡淡回道。
里头没声音了,片刻之后,一双细长的眼睛露出在门缝里,似乎向外张了张,又似乎对所 见感到满意,便不再发出声音。
曜灵一手端茶盘,一手将门口铜锁开了,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屋里的昏暗,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一窜而出,直接撞在她身上,将茶盘撞飞不说,因曜灵不留情,竟差点将她也撞了个倒仰。
好在曜灵自小跟着洛良习武,下盘功夫扎实,开始是不曾在意,后经那丫头一撞,浑身警意顿起,左手的茶盘一松,随即就扭住撞上来的那个人胳膊,细得芦柴似的两只小胳膊,几乎不用曜灵费力,就擒了个实实的。
“哎哟哎哟!”小丫头偷袭失败,立即蔫了下来,口中却还不肯放松,只听她没好气地高声尖叫:“你用那么大的劲做什么?要捏死你爷爷不成?”
曜灵肚子里笑得打迭,将手松开随即一推,自己则趁势走进屋来,反手就将门合上了,身子稳稳地站在门口,借着小窗外透进来的些许日光,仔细打量着这位“爷爷”。
小丫头年纪果然不大,身量不足,形容稚气,一身破烂烂的蓝色布衣,光脚站在屋子中央,头发蓬着,全披在脸上,露出一双细细长长的眼睛,精光闪闪地,看着曜灵。
在她身后,一个白色身影,蜷缩在屋角的一张四脚床,床上本来摊着一条青布被儿,那人也不理会,只管躺在被子上,面向里对着墙,似乎正在瑟瑟发抖。
小丫头见曜灵全付注意力都落在自己身后,自己失了焦点,便冲曜灵摆了摆手,意思我还在这里呢!
曜灵眼神瞟到她身上,本来绷着的脸突然笑了:“你是忍冬?”
小丫头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的话,但听曜灵这样说,不觉愣住:“你怎么知道?”
曜灵微笑:“我会看天算人,刚才已经算出来,忍冬就是你。”
小丫头哼了一声,这才想起是自己刚才与常如一争执时,说漏了嘴 ,这时便冷笑道:“骗人算什么好汉?真会算也就罢了,不会算还装,大尾巴狼说得就是你这种人!”
曜灵大笑:“我是大尾巴狼?好,就算是吧。那丫头你是什么?才说要茶,我给你送来,你又撞我,敢情是石佛寺长老?就着你就张致了?”
忍冬呆住,没想到曜灵竟有 心有力,能跟自己对起嘴来。
正在这当儿,她身后若云动了一下,从内侧翻身向外,曜灵看清她此时面貌,不觉大吃一惊。
若云这一转过来之后,曜灵方才看清,原来对方整个脸都肿了起来,又红又紫,竟如个经了霜的烂茄子一般,一双本来又大又亮的杏眼, 此时又红又烂,眼圈肿着,眼角全被眼屎糊住,看着竟是多日不曾净面一般。
身上更不必说了,本来白色衣裙,此时污糟得灰色一般,且又破烂得变成丝缕条条,伸手看见臂弯,伸腿可见白肉。此时虽不至寒冷,到底也是秋天了,若云身上的衣服却还是夏装,纱罗衣服,也不知她冷不冷。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