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愈发鲁莽了!” 岑殷此刻心情简直可以用飞起来形容,只是叮当进来,他不得不板了脸,做做样子。
叮当先是一愣,过后反应过来,口中不觉嘀咕道:“我又怎么了?谁知道呀?!”
岑殷脸红得滴血,心情却好的无以复加,口中轻骂一句:“小蛮子!有什么事就急成这样?”
叮当不看他,也不看曜灵,只对屋角的灯道:“济南赌场那人带到了,常如一亲自押来的!”
曜灵忙道:“那带进来吧!这事了了,也好放青桃出来。”
叮当微微一笑,还是看灯:“带人进来容易,只是爷和姑娘是不是还该洗把子脸?胭脂擦多了,怎么见人呢!”
曜灵恍然,立刻偏过头去,啐了叮当一口,赶紧向外走去,口中呢喃着回屋里换件衣服再来。
岑殷则直接一个爆栗,欲赏到叮当头上,好在叮当机灵,咯咯笑着躲开了。
曜灵回到屋里,梨白早命厨房送了四菜一汤,并一碗白饭来,这时便伺候她更衣,洗手吃饭。
“姑娘该是饿了,才在那里又不曾好生吃得!”梨白夹起一块酱鸭掌放在曜灵碗里。
曜灵咬一口下去,嗯,连油带卤,流了她一下把,梨白赶紧用热毛巾替她擦了,口中犹自道:“不然粘住了,可难受!”
曜灵笑着,就她手里毛巾将脸净了,然后方道:“再看不出来,原来你这样细心!才在申府里是,你明知我要支开你去两位小姐身后,竟照做不问,实在是难得的懂事!”
梨白被夸得脸红,放下毛巾,有些羞涩地道:“姑娘在去时不是吩咐过我?不要多话,只管做事就行了。我心里想着。左右姑娘的话是没错的。姑娘叫我如何,我便如何罢了。又问什么?该知道的,姑娘总会告诉我。”
曜灵听了这话 ,不由得大为感动,顿时觉得这丫头又懂事又体贴,实在岑殷没替自己选错人。
“事办得好,这菜也选得好!” 曜灵将泡得像乳婴幼指,茁壮肥嫩鸭掌吃尽,嘴里还不舍得吐出骨头来,觉得那上头都是酱香。
梨白得意地笑:“我就知道姑娘喜欢。凡人来这里,没有不喜欢这道菜的。”
曜灵点头。吃一口饭下去:“想是精选了调味料来红烧,汁浓味正,腴不腻人,真是一道送饭的美肴!”
梨白见她吃得高兴,又夹起一小堆干煸牛肉丝:“姑娘再试试这个!”
曜灵被她塞得有些好笑:“咱们这是在家里,又不在外头,梨白你何需这样客气?”一语既出。曜灵忽觉怅然。
家里?采薇庄远在千里之外,钱妈妈,刘勤,方成,这些可算家人的人,此刻都不在自己身边,怎么自己嘴里,倒吐出这两个字来?
故乡的土,犹自躲在自己带出来的小包裹里。家里?在这江南小县城,万家的小园里,怎么自己就说起家里来?
何为家?
曜灵有些愣愣的,手里的筷子便不动了。梨白见了着急,忙催道:“姑娘别再想心事了,菜该凉了!”
曜灵被她这一催,回过神来,再看对方一双清亮可照出人来的瞳仁,里头端端只有自己的身影,却是神彩飞扬,容光照耀的。
“知道了,看你急的!怕这一会子,就凉了吃下去肚痛怎的?!” 曜灵体量对方心意,却还是跟她开了句玩笑。
梨白一下脸就白了,嘴里撅起来,呸呸呸向身后连吐了三下,然后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向天道:“皇天菩萨在上,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
曜灵看了好奇,嗔道:“你哪儿学来的?我可不信这一套!”
梨白放下手睁开眼,认真地道:“这是我娘教我的,可有用了!我试过几回,不小心说错了话,只这样求求菩萨,果然没事,不信姑娘看着好了!”
曜灵点头,是了,看来今天若自己不闹肚子,一定就是菩萨保佑的了!
本来就是玩笑啊丫头!
不过曜灵心里感动,愈发觉出梨白对自己是一片忠心,当下拉她也坐:“何必费事,一起吃了是正经!”
梨白吓得起身不迭,却被曜灵强压着,她力气敌不过曜灵,只得告个饶坐了,嘴里惊道:“姑娘这把子力气倒真不小!我看姑娘娇娇弱弱地,不想手竟如此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