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安犯了难:“爷,到这儿就没线索了,下面该往哪儿走?咱也不知道,那伙人去了哪里呀?”
洪冉低头看地上,松针泥土上,几行脚印清晰可辩。
“跟着这印记!”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洪冉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看这脚印方向明显就是向城门方向去的,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
只是若真这样。。。
该怎么办?
洪冉再次叫汗濡湿了小衣。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尚不足以压制安义卓。若对方卖个情面给自己,也许能好好说上两句,若真赌起狠来,自己无官无衔,无凭无据,又凭什么到人家门上去要人?
有安不是傻瓜,能跟在洪冉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也是灵透了心窍的。这时也看出些端倪来,不觉口中犹豫道:“爷,这事,只怕不好!”
洪冉心想废话,还必你说?
当下他将牙关咬得铁紧,一声不吭就向前走去,有安慌张起来,忙拉住他的袖子:“爷!再想想行不?!”
潜台词很明显了:别为个外头人,误了家里大事,去惹自己惹不起的人!
洪冉微微有些顿住,脑海里又想起,在家时初次见到曜灵时,对方因诸事不顺,险些在自己晕厥的模样。惨白的小脸上,眉锁湘烟,眸回秋水,瘦削的身子,摇摇欲倒,却还强撑着,不让人扶。
“你不必说了,一切我心中有数。”洪冉额角青筋暴起,一张俊脸陡然变为铁青色:“这是我自家私事,你们若有不愿跟随的,只管留下。”
有安见其如此,知道是真用了心了,再劝也是无用,当下就笑了出来:“爷说哪里话?爷的事就是小的们的事,分什么公事私事?我们从来不认洪字,只认得爷这个人!别再说了,迟了恐误事,爷打头先行吧!”
洪冉心里感动不已,不过他是有话不放在面子上说的,因此也不再多话,当下众人便急行急赶,再向前去。
洪家船队此时已是天光微明,香玉收拾过后,丢下话给有华,叫他将船看住了,自己则坐上软轿,特意多给一倍钱,叫轿夫快些,去济南府。
到得城门下时,香玉焦急向外张去,本以为还没开门的,却惊异地发觉,原来城门早开了,不过门首的守卫哈欠连连,没睡好觉的样子。
香玉忙命轿夫送上几吊钱,守卫一见这东西便眉开眼笑起来,不过略检查下就挥手放行。
又走了近半个时辰,四个轿夫满身满脸都是汗,将软轿落在了巡抚府邸后门前。
“到了!”打头的轿夫顺手从肩膀上捞下汗巾来,擦了擦汗。
香玉利索地下来,看了看四个轿夫,见身上都给水里捞出来似的,便又多多给了赏钱。轿夫连连称谢,又道:“客人只管去,我们这里等你出来便了!”
香玉点点头,拎起裙脚便上了台阶。
叩了半天门,总算有人出来了,香玉本以为也是一脸睡眼惺忪模样,不想却看见一张惊恐不已的脸孔。
“你有什么事?”开门的小厮看见香玉站在眼前,先松了口气,然后没有好气地发问。
香玉陪笑先送上一把碎银子,然后取出拜贴道,细细将自己来历说了,请小厮进去通报一声。
小厮听到洪家二字,不觉一愣,招眼将香玉看了一遍,嘴上咀嚅道:“又是洪家?”
香玉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只当对方初见自己,有意刁难,忙掏出两个五分的银锞子来,悄悄塞到对方手里。
不管什么人,总之没有银子办不到的事。很快,小厮去了又来,这回是一付笑模样了,嘴里也用上请字了:“请姨娘进来!我们太太正在梳洗呢!请姨娘外间花厅坐坐,一会太太出来说话。”
香玉心想这太太倒不拿大,还亲自出来见我?也不知道,她认得出我不?
香玉尤记得,还是二小姐出阁时,太太带了家里女眷去安家贺喜,自己才与安太太见了一面,不过一面之缘,不知安太太记得么?
不过到了这时候,香玉也顾不上其他了,先进去再说。
跟在小厮后头到了垂花门处,一个婆子出来接着,香玉款步入了门内,趁眼不错处,又将一锭五两的银元宝,塞进那婆子手心里去了。
婆子不想对方出手如此阔绰,手不过微微一捏,心眼便都开了。
“哎哟我的好姨娘,怎么这样客气起来?”心眼一开,说出话来便如抹了蜜一样甜了。本来是洪家的姨娘,这会子倒成了她的姨娘了。
香玉嘴上少不得应付几句:“您还跟我客气?上回来,我记得妈妈你是。。。”她有意慢下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