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你没事吧?”有安被推开后,又见箭支落地,赶紧翻滚着上前来,只怕洪冉着了道,受了伤。
“没事!”洪冉慢慢起身,看着地上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冷箭,心有余悸。
有安皱了皱眉头,向前一步拦在洪冉面前,求道:“三爷!这事非同小可,咱们几个只怕不早那头的对手!既然知道了这里,不如咱们先回去,左右还有福来社的兄弟,不如。。”
洪冉咬着牙,摇头道:“不行!一来那丫头走得时间太久,迟了只恐生事!二来福来社的事还得飞鸽请示大头领,向来他老人家不愿意属下私自见面,除了特别要紧的事,不许多联络,这是社里的规矩,你也是老人了,怎会不知?”
有安强挣着又辩一句:“可这算是急事,大头领只怕不会不应吧?”
洪冉还是摇头:“不行!就算他应了,时间也来不及了!别再多说了,我看对方只是缓兵之计, 放冷箭拖延我们。依我的想法,只怕咱们找对了方向,惹得对方急眼了,才会如此行事!”
有安知道劝是不中用了,只得沉默下来,洪冉将手暗自捏紧, 急匆匆再向前赶去。
尹丫头!你到底在哪里!
洪家船队上,虽是夜里,却是灯光通明。香玉在自己船上的前舱里,焦急地来回镀步。她自己的儿子,自己心里最了解。
洪冉平日轻易不会动气,可若他真动起气来,几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跟曜灵出来不过近半个月,这小子心思就全在人家身上了,今儿曜灵若不肯轻轻放手此事,只怕这小子只能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做人家忠实的跟班了!
“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香玉等得心急起来,看看外头,月华已至中天,已是半夜了。
想起自己在有安走时,特意嘱咐叫他有信就回来通报一声,香玉不觉走窗下,推开格扇,抬头望天。
此时月光很亮,周围水面上粼粼泛起波光,船上的光,天上的光 ,通通倒映在河面上,看似一切平静安宁,可香玉心里清楚,只怕河面下,正怕正有看不见的激流暗涌。船身被撞得跌宕起伏,香玉也有些站不稳当,前后摇摆起来。
“要死了!这大半夜的,谁赶路赶得这样急?!”香玉看得身上发起冷来,忙就将窗户关好,又去前头甲板上,叫来几个打头的伙计,吩咐将船上看好了,以防有失。
回到舱里,香玉看着灯下自己孤零零的身影,想起以往跟曜灵洪冉有说有笑的,心里猛地被揪了一把似的发疼,嘴上便发狠道:“一个个出去就当我的话耳旁风一样!一只鸽子也不放回来!是要叫人这里干等着急死吗?”
似乎听见了她的骂声,外头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个伙计,手里捏着张小纸片,口中喘着粗气道:“姨娘,姨娘!”
香玉心下一喜,嘴上对那人嗔道:“叫什么叫!叫你母亲的魂咧!”手里便加紧将那纸条夺了过来。
自她帮洪冉管帐之后,一般的字她也认识了许多,这时便看出纸条上写着:尹家掌柜人亦不见,三爷正在找寻之中,一时半会不得回来。
那小伙计本来以为自己报得了喜信,不想见香玉看过之全,脸色大变,右手重重拍在面前的八仙桌上,只听得清脆的一声轻响过后,香玉手腕上一只翡翠玉镯,碎成了三截,落在了桌面上。
小伙计吓傻了眼。
香玉看也不看那碎了的镯子,瞪起星眼来,怒斥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娘发火?还不快滚!”
待小伙计走后,香玉立即从内舱柜里取出本青布面子的帐本来。原来这是洪冉出路时, 与她商量后记下的,沿途所经县市,所有官员名称。
若有相识但关系尚浅的,便上头轻轻点上星点,若关系相厚的,则重重画上红勾。
很快,香玉翻到济南府这一页,葱白一样的手指慢慢点到巡抚一栏,上头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安义卓。紧跟在名字后头的,则是个大大的红勾。
安义卓?香玉眉头轻挑,在记忆中竭力搜寻。
原来是他!想了片刻,香玉眼睛一亮。
安义卓。京里做了快近十年的户总司务厅,从九品司务,想破了脑袋就是钻不上去。不知怎的走了时运,家中大女儿嫁进湖广监察御史,茅降言,茅家,为庶出的二子作妻。
自此时来运转,先从司务转为司务长,后嫡出的二女儿愈发福大运大,嫁给当时詹事府正三品詹士胡品为正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