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北勐拉镇上一条不算繁华的街道上,医生一头金发格外的扎眼。好在外国人出入旅游并不算太稀奇的事情,街道上的游客撇上两眼,目光又重新锁定在街边琳琅满目的店铺中。
推门走进小院,医生拍了拍身上沾上的泥土,他刚从城外的制毒工厂赶回来,身上的化学品气味令他心情不悦。
“组长在三楼等您。”手下不多问,只是看向三楼的阁楼,示意医生。
医生点了点头,手臂收紧单肩背在身后的,鼓囊囊的包。
“你回来了?”奇拉正坐在窗边的书桌前,书写近几天出货情况的账本。他不单单是要负责中转发往美国欧洲的毒品,同时手下的制毒工厂还要供应老挝、泰国、缅甸以及柬埔寨的市场。周边几个国家最近对毒品打击力度日益增大,生产‘四号’所用的罂粟田遭到政府军的大规模烧毁,至今元气未复。
货源被端掉,需求毒品来缓解毒瘾的人却不会减少,这段时间重新打开勐拉生产线后,他倒几乎是昼夜未歇,连医生都被他派出去盯着制毒工厂的动作。
“嗯。”医生和往常一样寡言少语的走到屋中最安全的角落位置坐下,冷视奇拉没有主动开口。
奇拉埋头完成最后一笔出货款项后,才奇怪地抬头,“怎么了?是货有问题吗?”新招的员工不见得能熟练搭配化学剂,一点微小的误差,就很有可能造成纯度降低,单克的价格下降。
医生冷哼一声,“没想到奇组长这么敬业,心里面时刻挂念自己的那批货。”
许久没有听见如此阴阳怪气的讽刺,奇拉眉头顿时紧皱,“你什么意思?”
“看来奇组长已经忘记自己答应过什么。”奇拉的迟钝无异于点燃医生心头的怒火,“既然如此,奇组长就好自为之。”说着,医生扔下背包转身往屋外走去。
医生可谓是他最重要的左膀右臂,更是他危机时的保命符。见他怒气冲冲地离开,奇拉顿时跳了起来,上前按住医生的肩膀,“你先听我说。”
佯作离开本就是医生表明态度的一种手段,对于奇拉他也不愿意过度激怒,半推半就的重新坐回角落,凝视奇拉要他给自己答案。
“不是我不肯走,是现在整个泫隆的视线都在我这里,走不掉啊。”奇拉抱屈含冤地解释,“察岩虽然人不在缅甸,但是临走前明确警告过我,稽查组的人随时在注视,我哪敢做什么手脚。”
“这么说奇组长是准备一直把这个组长当下去了?”医生讥笑道,“既然奇组长不舍自己的权力地位,那笔钱还给我,我们一拍两散。”
四年前遭到大陆军方围剿后,医生就想离开缅甸。正面交火后他才明白,泫隆这所谓的要塞式贩毒集团,武装部队对于中国这个庞然大物来说,连蝼蚁都不如。
若不是心念藏在缅甸境内的那笔毒资,想要将它吞下,四年前他就已经和医生分道扬镳。
奇拉眉头涨痛,医生这几日通话中的淡漠就给他这样的预警。他的位置无论在泫隆内部还是竞争对手里,有多少人觊觎他心知肚明。医生救过他多少次,早已数不清。再没有彻底安全之前,他不能和医生分开。
“那笔钱我正在加急的运转,你要耐心一点,多给我些时间。”
医生并不买账,这样搪塞的话他已经听过多次,冷声道:“进展到底怎样,我要看数字。”
长叹口气,奇拉在电脑上敲击两下,利落地翻转,“金额太大,我只能通过小批量的进行运转。一旦被人发现,神仙也救不了我们。”
医生冷峻的脸庞绷得紧紧的,仔细阅读电脑上资金流转的往来信息,半晌后才勉强点头。奇拉没有在诓骗他,的确已经有四成资金被成功洗干净,转到他在法国开的秘密户头。
大多数贩毒集团都掌控着地下钱庄,负责辗转洗清来历不明的毒资。这是泫隆惯用的渠道,但一直都被察岩监管着,他们根本无从下手。只能避开这些大型的地下钱庄,透过欧洲的小型钱庄分批量小心翼翼地运转。
奇拉陡然松了口气,还好他提前有所准备,否则医生不会这么好糊弄。
钱的确还在运转,不过却远没有四成那么多。如今完全到账的,只有不到一成的金额,剩下的都还困在缅甸境内没有离开。
见医生被他安抚住,奇拉跌坐回自己的沙发,“你去看的货怎么样了?”
半个月前,泫平输送了罂粟膏,要求他重新开启制毒工厂,生产‘四号’,为两个月后的大批量交易做准备。这几天正在制作第一批成品,他才特意让医生过去盯着,以免发生意外。
“拿去,你自己看。”医生从鼓囊囊的背包中掏出两个包装成砖块模样的纸包扔给奇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