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黄昏的街道上,孟溪背对落下的夕阳沉默地凝望察岩,金黄的余晖落在他黑色的背影上。他能够感受到蕴藏在察岩心底的杀机,接下来的应对,稍有不慎,他就会万劫不复。
“说说看吧,为什么要隐瞒家里,告诉他们你仍然在警校念书?”察岩轻声道,话语中的杀意却慢慢浮现,爬上孟溪的脖颈。
孟溪脸色倏地煞白,上前一步便揪住察岩的衣领,寒声道:“你调查我!”
虚空按下手掌,阻止想要围拢的保镖,察岩平静地看着孟溪,丝毫没有将他的威胁放在眼中。
半晌后,孟溪徒劳地松开手,他对察岩一无所知,而察岩却对他所有的消息了如指掌,他的确可以直接将察岩制服,然后呢?杀了他么,他不可以,或者说那个失学的孟溪不可以。
他不会任由张叔张婶有丝毫危险,如今的他,真真地落在下风,毫无胜算。
“我听说,你张婶近来的身体不太好。”轻抚微皱的衣衫,察岩淡淡地开口。
孟溪瞬间涨红双眼,恶狠地盯着察岩:“你不准动他们!”
“放心,是心血管的毛病而已,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这样的毛病,每个月光是治疗费用,就足以耗光老两口的积蓄。”
孟溪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他竟然不知道张婶的身体出了毛病,为什么在平日的电话中不告诉他,为什么!
“人活在这个世上,要么为了功成名就光耀门楣,只可惜这条路在你退学的那一刻就再无可能;要么,就是为了钱,为了你的亲人能够舒服地生活,能够在生病后得到最好的医疗,能够回报他们这么多年对你倾尽心血的栽培。你说,我说得有道理吗?”
察岩转过身去,双手插在衣兜,视线落在远处捧着饭盒的环卫工人。
孟溪的目力很好,自然能够看清环卫工人手中的菜式,没有半点肉色,寡淡无味。
“你可以选择继续从事如今的工作,每天风雨无阻的送外卖,给不成器的选手当陪练,领取微薄的薪水。但是,当你张婶病情恶化时,你无能为力,你甚至连给他们治病的钱都负担不起。这就是你选择将自己封闭浑噩度日的代价。”
察岩毫不留情地撕碎孟溪仅剩的遮羞布,“你不愿意打拳,是因为当初学拳的目的,是为了成为一名荣耀的警察。如今梦想破灭,你不想玷污曾经美好的心愿。可又如何,你抗不过现实的残酷,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
孟溪身子渐渐开始颤抖,似乎有难以言说的悲愤在心头积压,他很想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向察岩的脸,可是他不能,因为察岩说得每一个字都没有错。
若非杨小玉和马佑山将他选中,倘若他真的沦落到表面上这个地步,察岩在此刻抛出的橄榄枝,他没有办法拒绝。
察岩瞥向浑身颤抖的孟溪,“你跟我走,你心中所担心的一切,就不会发生。我能给张婶提供最好的医疗,找最好的医生为她手术。”
“代价呢?你要我做什么?”天上没有凭空掉下的馅饼,孟溪抬手抹去眼眶溢出的泪水,沉声道,“你需要我,而没有找别人,证明你看中我的身手,不是吗?”
察岩摇摇头,“这个世界上身手出众的人有很多,国外雇佣军一抓一大把,收拾你绰绰有余。我看中的,是你刻在骨子里的忠诚。”单单是不愿意玷污糟蹋已经破灭的梦想,就放弃成为职业拳手这条捷径,说明在孟溪心中。承诺,信念,比很多东西都要重要。
孟溪站在原地沉默着,察岩如同他预料一般,成功对他起了收揽之意。但是,他的心依旧很难受。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要冲破血肉的阻隔,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绪。
“如何?”察岩平静地问道。
“你没有给我留下选择,还问我做什么?”半晌后,孟溪自嘲地笑了笑,瞥向四周不知何时出现的几辆越野车,四方街道竟被完全封锁,堵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这个世界上,见过我真面目的人不多,我不能忍受半点风险。”察岩浅笑道,对孟溪的妥协很是满意。当然,若是孟溪执意反抗,他会毫不犹豫下达击杀命令。
“我答应你,可以走了吗?”孟溪垂低眼眸,虚软无力得说道。
察岩朝远处点头,司机立时将车行驶到他们身前,下车拉开车门,“跟我走吧,你不是很久都没有见过张叔张婶了吗?”
孟溪漠然地立在原地,半晌后终究还是钻进后座,沉默不语。
接下来的三天,察岩替他辞去外卖工作,让他搬进位于城南的一处小宅,察岩也居住在其中。有专人给他提供衣物,还给了他一张不限额度的银行卡。
白日里察岩外出在街上乱转,他便一道陪同。
晚间察岩有时会到一些夜店坐一坐,喝上两杯然后离开。只不过和任何人都没有交流,也没有让任何女色靠近,行为举止没有半分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