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他们在叫我吗。”黄玉米指了指外面。
“你不要钱了吗”石莲花见黄玉米向外走 , 有点焦急地低声喊着。
“以后再说吧。”黄玉米摆了摆手 , 快步走出东头房,把门打开一条缝,侧身溜了出去。
石莲花坐在床上愣了几秒,抱起枕头用力摔在墙上 , 气恼地叫着:“黄玉米,你敢耍老娘。”
这一夜石莲花一直辗转到天亮,迷迷糊糊睡了一会还做了个梦,然后起身晒被子,邻居还好奇她家没小孩 , 被子怎么湿了一大片。这件事许多年以后作为笑话在她和黄玉米等人之间流传着。
出了门,黄玉米并没有立即去见黄皮皮 , 任由他叫喊着。在一处背风的地方冷静一会 , 刚才的事没来由地有点后怕,差点为了二百块把自己卖了。
对,就是卖的感觉让他不舒服。这注定他以后风流也成不了鸭子。
村头,黄皮皮坐在一棵歪倒的树上,微微喘着粗气,没想到叫喊还是个力气活,大冬天的身上都出汗,忍不住低声骂起来:“黄玉米,你个王八蛋 , 死哪去了。”
“你他妈才是王八蛋。”黄玉米忽然伸手在他身上拍了一下。黄皮皮惊得猛然蹦起来,大声嚷道:“黑灯瞎火的 , 你别吓人。”
“玉米哥。”旁边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来。
黄玉米仔细看了看,模模糊糊还是看得出来,有点惊讶,竟然是郝冬儿:“你怎么来了”
“我有点担心你 , 下午到同学家玩,就和黄皮皮一起来找你。”郝冬儿说的担心自然是学费的事 , 担心黄玉米拿不出来 , 又担心黄玉米想不出方法着急。
“我没事。”黄玉米摆了摆手,忽然想起什么:“谁是你同学”
“刘思思啊 , 思思是她同学。”黄皮皮得意地在一旁chā言 , 好像思思是他家里的 , 看来这小子又去刘思思家附近溜达了。
“我没问你。”黄玉米抬脚踹了他一下:“找人就找人 , 你在村里鬼叫什么。”
“我不是找不到你嘛,村东头到西头 , 和郝冬儿找了三遍 , 眼看着天黑只能喊了。”黄皮皮委屈地说道:“你去哪了”
“我、、、、、、”黄玉米眼珠转了转,石莲花的事情当然不能说:“我没借到钱 , 就看看哪家有jī鸭什么的,打算偷去卖了。”
“玉米哥 , 你可不能这样做。”黄皮皮没有说话,郝冬儿在一旁焦急起来:“最近邻村有个偷jī摸狗刚被派出所抓了。”
“他就是说着玩。”黄皮皮倒是很会体贴女孩 , 急忙安慰郝冬儿。然后言归正传:“黄玉米 , 说真的 , 想到方法没有。”
显然 , 郝冬儿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黄玉米一pì股坐在歪倒的树上,用力拍了一下树干,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不用再问,结果也可想而知。三个人沉默了一会 , 黄皮皮小声说:“要不 , 找点东西去卖,抓黄鳝怎么样”
“你脑子被冻坏啦。”黄玉米低声吼了一句,旋即理解黄皮皮一片好意,声音放缓:“大冬天到哪去抓黄鳝。”
“麻雀,麻雀可以 , 我们有弹弓。”黄皮皮拍了拍腰间很少离身的弹弓。
“你抓麻雀,派出所抓你。”黄玉米立即否定,打几只麻雀吃可以,卖也是有人管。在村里溜了一整天,这些方法他想过八十遍也不止。
“其实我倒是想过一个方法。”黄玉米轻声说道:“快到春节了 , 大家都贴对联,听说镇上有人专门卖 , 可是我不会写。”
“我也不会。”黄皮皮声音没一点底气 , 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他和黄玉米的学历不相上下,学校教的东西差不多都忘了。
“我可以写。”郝冬儿小声说道:“只是不知道行不行。”
“行,你一定行的。”黄玉米不知道哪来的信任,只是直觉郝冬儿有那本事,一下子跳起来,抓住郝冬儿的手:“我们明天就写,到镇上去卖,明天。”
夜悄悄来临 , 风虽然停了,却更加寒冷。黄玉米和郝冬儿并肩走在小路上。郝冬儿家离这里有三里多地 , 小姑娘一个人走当然不行,黄玉米反正也睡不着,送她回家。
“冷吗”黄玉米牵了一下郝冬儿的手 , 一阵冰凉。
“嗯。”郝冬儿轻声答应。裹了裹有点单薄的棉衣。
“过来。”黄玉米解开上衣,伸手搂住郝冬儿的肩膀 , 把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郝冬儿挣扎了一下 , 似乎很依恋那种暖暖的滋味 , 轻轻靠了过去。冬夜的村庄和田野悄无声息 ,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 就这样搂在一起慢慢走着,走着、、、、、、
紧靠着黄玉米 , 一种踏实感在郝冬儿心中慢慢升起,一向害怕走夜路的她忽然无所畏惧 , 不知道将来如何 , 还不如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年少的感觉酸涩而又甜蜜,往往伴一生 , 在记忆深处挥之不去,许多年以后 , 一栋国际大都市的建筑就像一对相依偎的男女,男人张开上衣 , 为女人遮风挡雨。这栋建筑的设计师为此得到国际金奖 , 她的名字叫郝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