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陈伯明明说是让顾墨笙下去陪爷爷下棋的,可等子菱到了花厅,顾墨笙的对手怎么就变成那个人了?他不是已经回去了么!?
听到脚步声,周靳廷一抬眸就看到她穿了双拖鞋,一脸错愕的站在楼梯口看着他。
眉头微不可见的拧了拧,她这是什么表情,看到他是很惊讶么?
“该你了。”清浅的提醒声从对面传来,
周靳廷收回视线,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棋局中,不得不说,这小子年纪轻轻棋倒下的不错,不管是走子还是布局,都很谨慎,只要他稍有放松,他便能见缝插针。
黑子落下。
顾墨笙眉头明显一蹙,周靳廷微微勾了勾唇,眼角余光是某人飞速奔出花厅的身影。
子菱去了厨房,周仲煊和陈伯果然都在那儿,今天周仲煊亲自下厨,陈伯在一旁打下手,两人正说着话,见到她进来,周仲煊一边照看着锅里的菜,一边回头,笑容满面,“怎么,丫头肚子饿了?想过来看看今天晚上吃什么好吃的吗?”
子菱嘿嘿一笑,小跑过去,双手挽住周仲煊的手臂,凑过脑袋闻锅里的香气,眼睛一亮,“爷爷,你今天烧东坡肉了!?”
“哈哈哈,就你这小狗鼻子最灵光。”周仲煊爽朗的笑,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陈伯看着这一老一少,也不禁被两人的笑容给感染了。
周仲煊这辈子几乎都献给了党,年轻时一直呆在部队,后来虽身居高位,却是牺牲了与妻儿的相处时间所换来的,再后来年纪大了,终于退了下来,可没过几年舒心的日子妻子就病逝了,这对即便是历经过无数风霜的周仲煊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打击,缓了足足两年才恢复过来。
错过了含饴弄孙的时候,如今有子菱陪在身边,终于体会到了那种儿孙的欢乐,脸上的笑容也比从前多了许多,陈伯知道,他是真的把子菱当亲孙女看待了。
“丫头,来,把这最后一道菜端进去。”收完汤汁,将肉嫩汁浓的东坡肉放进砂锅,周仲煊边解着围裙边道。
子菱进花厅的时候周靳廷和顾墨笙的棋已经下完,只是两人都是一副神情淡淡的表情,子菱实在猜不出到底谁输谁赢,当然她也不会傻的去问。
先前周靳廷不在豫园的时候,顾墨笙留下用饭多半都是和子菱坐在一块儿,今天子菱想当然的以为他们还是会坐一起,所以并没有多想什么,将菜端上了桌就在老位子坐了下。
然她没有料到的是,顾墨笙原本是要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的,可走到一半,却是忽然停了停,步子一转,在子菱对面,陈伯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子菱漂亮的眼睛一瞪,就看到某人面色如常的朝自己走了过来,最后泰然自若的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了下去。
她告诉自己,要稳住,不就坐一起吃个饭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坐旁边总也比坐对面来的好,一抬头就能看到,她还吃个毛的饭!
周仲煊坐在主位上,虎眸含笑,不动声色的就将每个人脸上的细微表情全部纳入了眼中,尤其是在看到刚才自家孙子状似无意的朝顾墨笙看去的那一眼,眼角的笑纹又是深了一分。
“阿笙,听你爷爷说你现在的公司已经开始正式运作了,怎么样?还行吧?”周仲煊随意的扯着话题。
“比原先设想的时候确实要复杂些,但大体还都在预想的范围内。”
周仲煊满意的点点头,“创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当年靳廷自己创业的时候也吃过不少苦头,创业难,守业更难,如果以后有遇到什么问题或者困难的大可跟爷爷说,或者找靳廷也行。”
顾墨笙微微一笑,虚心接受,“我会的,谢谢爷爷。”
周仲煊点头,话题确是一转,“丫头,还有三个月不到你就要高考了,有没有打算到时候读什么专业?”
子菱正心不在焉的埋头吃饭,乍然听到老爷子叫自己,一惊之下,刚吞下去的饭一不小心就吃到了气管里去了,瞬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畔响起,带了三分责备,七分无奈,子菱鼻子忽然一酸,索性趁着咳红眼的当头噼里啪啦把这段时间委屈的眼泪全落了下来。
在场每个人都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
“老陈,快快快,拿水过来。”
周仲煊这刚准备从老陈手里接过水杯,一只手就快他一步将被子夺了过去。
“跟你说了多少次,吃饭的时候不要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每次好了伤疤忘了疼。”周靳廷虽板着张脸,眉宇间的担心却是显而易见,若换做平常他或许不会让人看出自己的真实情绪,可正是因为太多担忧,所以连掩饰都来不及了。
无视某人瞪来的控诉目光,周靳廷拧着眉,嘴上虽是责备着,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一边替她顺后背,一边动作仔细的将杯子喂到她嘴边。
周仲煊原先的担忧这会子也全化作了满含深意的笑,与陈伯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掉眼泪其实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尤其还是有别的借口当掩饰的时候,所以喝完水,止了咳,子菱擦干眼泪又是一条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