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笙跟着楚清匆匆避入承露殿,只听外面一阵嘈杂。急骤的兵器撞击声与宫女的尖叫喧吵声闹成一团。
殿内护驾之人众多,楚清脸色虽有点发白,倒也不见紧张,还好奇地问方才搭话的侍卫:“台下刚喊的什么?”
那侍卫忙跪地磕头回道:“琉球灭国已久,奴才也不太肯定。听着像是‘你们暴露了,这是个陷阱’。”
“哦?”楚清直起腰来,感兴趣地问:“所以戏班中人早有所谋,各个都是琉球余孽?却被宫中之人提早撞破了?”
那侍卫不敢直接帮皇上下结论,只好模棱两可地说:“皇上圣明。奴才不知。”
楚清想了想,又问:“你是哪儿的?如何知道琉球话?”
那人慌忙禀道:“奴才是内务府中人,负责监理各国细作,故而曾经学过几句。”
楚清心下满意,这还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今天本来就是为了个颜笙找个乐子,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楚清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自言自语道:“那就是说皇后与琉球人勾结了?”
那侍卫脸色一白,那里还敢在接下去,只管低头伏地装死。
楚清看着那深蓝色的颤抖背影,冷哼了一声,大步走到一侧的案几旁,望着封闭的窗外若有所思地问:“你等可曾见到,那话是谁喊的?”
立刻就有侍卫跪地禀道:“似乎是颜贵妃院内的人。”
楚清皱起眉,看向站在一旁的颜笙:“是你院子里的人?”
颜笙面不改色,坦然跪地应道:“是臣妾家里的婢女,说是来送东西。臣妾想着正好赶上观赏表演,就把她留了下来。”说罢招了招手,从身后人群里唤出一个容颜娇美纤腰素巧的青衣女子。
那女子身量不高,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见到楚清也不害怕,直接跪地叩首,高呼万岁,正是先前那个声音。她口齿清晰地禀道:“民女小琪,一直跟着我家安将军跑动跑西。日前我们在京城中见到一伙高手,我家将军说那些人倒像是早已被灭国的琉球人后裔。将军早已想将那伙人逮捕,但苦无证据,他们又狡猾的很,前段时间忽然就不见啦。将军便教了我一句话,让我再见到他们便大声说出来,今日民女进宫送点心,正好又看见那些人,这便说了当初将军教的话。嗯……就是在台上的那些。”
听到这里,殿内众人纷纷吸了口气,苦于皇上正在面前,不敢议论,只得噤若寒蝉地一言不发。
楚清见这女子言语动作一派天真,想是不会说谎。那便坐实了皇后与琉球旧国有染的罪名,只是机缘巧合,正被城中的安家将军发现,又在进宫表演时,巴巴地遇到了曾有一面之缘的安家婢女。只道此乃冥冥天意,报应不爽。
随手从案几上拿起个杯子正要喝口茶水,忽地有内城卫兵急急赶来报告道:“启禀皇上,刺客均已俯首,如何处置?”
楚清大袖一挥,脸气的通红,鼻翼随着呼吸剧烈起伏,他抬手直接将手中杯子摔了个粉碎,怒道:“先压在牢里审问。把皇后给朕传来!”
小冬子忙上前低声禀告:“陛下,娘娘还在禁足……”
楚清现已气炸了肺,冷笑道:“那就摆驾景华园,朕亲自去看一看她!”
深秋的阳光犹有几丝暖意,蓬勃灿烂无拘无束地洒落下来,拂落满园明丽的光影。但整个宫内人人表情严肃,各个如临大敌,只能听见衣摆的摩擦声和匆匆的脚步声。御道旁的树枝上不时有受惊的飞鸟扑棱着翅膀逃走。
听到内侍传旨说已抓捕了戏班的刺客,皇帝陛下准备马上过来询问自己,贺千慕简直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
难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她来不及多想,随手将已经变成镂空的手帕随意一扔,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动作间将身下的椅子拉开,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兹拉声,像是魔鬼的指甲挠过大理石地面一样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