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左侧林木渐稀,一条小河,流水潺潺,野草和萝蔓支起一人多高的绿色屏障,右侧已经倾斜向上,绵延到一座山上。树木一稀,凉风便起,一排一排的村屋依山势逐级而上,往往是前面房子的屋顶与后面房子的地面平齐,眼见是个小村。
颜笙看看天色,与秋菊、张得一商量,便决定今夜在此投宿。
方家村,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落,颜笙以前也来过一次。村前有几处田地,田地前就是悠悠流过的一条小河,清澈的河水映着月色星子,水草摇曳,游鱼钻来钻去的。
小河不深,河对面就是茂密的山林和灯火掩映的几处人家,河边一排秋梨树,已经结满了累累硕果,压弯了枝头,越过了小河,让来往的行人伸手可及。
这里就离官道不远,常有客人往来,上次颜笙等人刚刚进村,便吸引了许多当地住户围拢上前招呼着吃饭留宿。这里的村民家家会酿酒,家家都饮酒。这里款待客人没有茶,从来都是以酒代茶、代水的。可今晚村子异常安静,只有熟悉的酒香依然四处飘散。
张得不由得有些诧异,奇道:“莫非咱们今天到的晚了,村里人都睡了?”
颜笙也觉莫名不安,沉吟了一下,还是招呼秋菊小心些。
三人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上回住宿的屋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幢幢低矮的黄泥巴和石头垒的房子,杉树皮做的瓦。里面依稀亮着一盏油灯。想起淳朴的村民和那和善的笑脸,颜笙不由得微微一笑,隔着门高声问道:“有人在家吗?”
隔了许久,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睁着一双混浊的老眼,颤颤巍巍地探出头,打量着门前的访客。
秋菊一见,雀跃地笑道跳到前面:“张爷爷,还认得我吗?我是秋菊啊,我们回来看您啦。”
那老人惊诧地瞪着他们,皱着眉,颤抖着嘴唇,似是已经认不出眼前的三人。他低下头,慌乱地关着门,喃喃道:“不认识,走,你们走!”
“来都来了,别着急走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老者身后响了起来,门忽然被卡住了,又慢慢打开。张家老头猛地被人拽回了屋里。
灯影下,一个矮墩墩的身影举着长刀晃了出来。五短的身材,黎黑的脸庞,只有一双眼睛倒是十分有神。他穿了一身中原士子的衣袍,头发却梳成日本人的发型,显得不伦不类的。不似中原人士,倒像是沿海的琉球、安南、日本一代的来的住民。
他慢条斯理地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展开,抬起头看了看颜笙等人,照着上面画的图形对了对,微微一笑。忽然抬手伸指,放入口中,吹出一声长哨。
路旁树上一阵风响,几道人影忽然兀鹰般飞跃了下来。颜笙身侧的秋菊习武多年,警觉已成习惯,陡闻厉喝,掌中长剑已呛地一声跃然掌心,宛如一泓秋水横于长空。
口哨声响,旁边几户人家也突然闯出人来,各个手执一柄牛耳尖刀,向颜笙三人围来。其中一个身手矫健异常,显然是个武功极高的练家子,不管旁人,如飞矢一般冲来,直取颜笙。这样快的身法,这样突兀的袭击,这一刀下去,颜笙断无生理。
须弥世界,藏于芥子;灵台寸心,弹指百年。刹那惊魂,唯一快得过那柄尖刀的,大概就只有人的心了。秋菊手中的剑本已欲象闪电一般前刺,却忽然停了一停。
那人对颜笙志在必得,身形投射极快,而且他似乎也没料到颜笙身边有这样的用剑高手,身在空中,根本无法变幻身形,秋菊这一剑只要出手,便能将他穿膛而过替颜笙解厄。
寒芒飒飒,直指咽喉,血溅五步,只在须臾之间。颜笙的剑挟着一片风雷,霍然出手。斩断了对方最后一丝妄念。张得也右手抡起长剑,左手抽出匕首,将颜笙拦在身后,与秋菊一左一右抵抗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