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门外大力推开,两扇门猛地打向两边的位置,颜笙能清晰的看见它们的身上震荡掉落的已经风华的漆。
两人将视线转到门边,那里有一人自洞开的大门中之直立,身姿挺拔,身后的橘红色淡光将他包围,衬托的他如梦似幻,甚至给人一种此人是九天下凡的错觉。
颜笙的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心里不爽的很,连带着看着可以算是功臣的郑传衍脸色都丑的厉害。
颜颂凭借声音已经分出来人是谁,初始只是被声音所经才好奇转眼望去,如今想起颜笙刚才说的话题,还有他破门而入时说出的话,脸上竟然红的比刚才还要厉害。
她此生第一次有了些小女儿的忸怩姿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被子高举头顶,身子一滚,从靠背上跌落,面向墙里,重重的躺了下去。
颜笙此时已经没有功夫去照顾颜颂的行动,只是凝眉望着郑传衍的方向,出口的声音带着一丝咬牙切齿,“非礼勿听,偷听墙角者为贼!”
“若我致意做贼,启还有让你们知道的道理。”郑传衍抬腿,跨过门口的高高的门槛,从容向室内走去。
他自灿烂的光影走出,方才由于光影而无法注意到的一些细节此时皆能看的清清楚楚
颜笙打眼望去这才发现郑传衍如今的打扮,若是不开口说话,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将这个人往那一向洁癖厉害的神医身上靠拢的。
这个状若流浪汉的人是谁?
郑传衍? 印象中他一直都将自己大力的一丝不苟,乌黑的头发紧紧盘在脑顶,甚至都看不见一丝碎头发的痕迹,他常年使用一个翡翠雕刻的镂空青竹冠,最起码从她见到他至如今,这样的标配从来没有换过。
他是大夫,自然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的身体,她从来没见过郑传衍眼中出过红血丝,或者是其他的东西,他的皮肤一如他给人的感觉,干净。
他喜欢素淡的颜色,身上的衣服大部分以白色系为主,只是白色的东西最为不耐脏,他有的时候一天之内都要换上两到三件衣服。
身上的衣服甚至连一丝褶皱都无。
那是印象中仙气飘飘,完美道苛刻的神医。
面前这人是谁?
眼中红血丝密布,头上暂满暗黄色的泥土,告诉头顶的翠玉冠歪歪扭扭的立在头顶,脸上布满灰尘,甚至还看见一丝皱纹?
身上穿的,大概是白色的衣服吧?
颜笙仔细分辨一下,才能看出来,他身上的衣服确实是郑传衍喜欢的月牙白暗绣袍子。
他的喜好一直独特,身上的东西即使带着绣样也基本上看不出来。
他说自己穿的东西自己喜欢,自己懂得欣赏就好,实在不需要让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来取悦别人,
他一想过的只凭借自己的喜好,肆意潇洒,她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郑传衍。
他带来的冲击太大,颜笙竟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郑传衍此时也不打算给她反应的机会,他快步从门前经过,甚至经过桌子旁边的时候还不忘将自己不算整洁的衣服整理的稍微工整一些。
说是稍微可能都是夸大了,最起码颜笙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差别。
郑传衍将颜笙从床边的位置推开一些,让自己能够站在颜颂身边的最佳位置,能够让对方转身的第一眼看见自己。
他微微犹豫一瞬,随即低声唤道,“颜颂,我回来了。”
颜颂并未说话。
站在身边看着一切的颜颂却有一种被雷劈的感觉。
是谁说如果真正的关心对方就不能让对方担心的?
颜笙看着郑传衍身上明显是长途跋涉,劳命奔波后的郑传衍,脸色一黑,就差伸手将这个毫不掩饰在颜颂面前邀功的家伙扔出去。
她狠狠的白了他一眼,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己刚定名《颜颂不能接近郑传衍的几大理由》又填上一笔。
床上的颜颂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甚至连细微的抖动都没有发生,只有站在斜下角方位的颜笙能透过半透明的薄纱望见颜颂脸上没有丝毫隐藏的激动。
颜笙心底默默叹气看来姐姐真的被郑传衍骗到了。
她心中第一万次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脑袋抽了一下将郑传衍带来了,怎么找也应该找一个更加玉树临风家事人品都能配得上姐姐的啊。
“颜颂。”郑传衍并没有颜颂没给任何回应而觉得尴尬,反而将唤出口的声音调到更大一些,仿佛要让全世界都听见她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