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今天事情挺多的,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吧,特别是你,秋菊。”颜笙上前几步轻轻拍了拍秋菊的肩膀,“我已经让哥哥准备好别院,你明天直接搬过去,我最晚只需要三天的时间就去与你回合,别院的人都是哥哥精心挑选,信任的过,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让他们传消息给我就行。”
三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见一片复杂的情绪,却都默契的没有开口,只是上前几步,忧心忡忡的行礼道,“奴婢退下,小姐有什么事情敲一敲墙就好。”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颜笙对着三人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就不在理会众人,只是转身拿起烛台边挑灯芯用的铜棒,微微拨了拨烛芯。
三人立在原地,看着烛火在颜笙的手下越发茂盛,朦胧的烛光将颜笙的脸笼罩在一片迷蒙之中,就像是那些一直被压抑无法言说的心事,三人心中生出不忍,连带着心也随着这迷雾般的烛光变得湿漉漉的。
颜笙半垂眼睫,将自己的一腔心事全部放在心里最深的角落,只是盯着烛火的眼睛久久没有转开,那一片朦胧的光彩竟然在眼前凝化出那人精致无双的面庞来。
入夜,不只是谁的一腔心事化为嘴上的一声叹息,随着夜风飘散。
“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回殿下,千真万确,小人亲耳听见的绝对没有半句假话。”俯身行礼的黑衣人脸上肃容一闪,姿态越发恭敬。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扶摇挥挥手,声音透出一丝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苦涩。
与关门声同时传来的是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扶摇自桌上的公文中抬头望向来人,随即双眉一皱,立成一个川字,“你怎么回来了?”
“殿下。”史青快步上前,对着扶摇粗粗行礼,“您嘱咐微臣办的事情微臣已经办妥,殿下这般迟迟不归,白银他们也是担心,所以才派了另一个人善后,将我送了回来。”
扶摇眼睛一闭,身子完全沉在铁梨木做的椅子上疲倦开口,“你们应该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即使是你回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史青神色微变,甚至忘了自己身体是前倾的状态,脚步错乱踉跄着向扶摇的方向扑去,垂在地上的衣襟与脚下木板发出沙沙的声响,像风过秋叶般的凄凉,“殿下,你不能在待在这里了,白银传来消息,兵部尚书如今已经按耐不住,皇上已经陷入昏迷,他如今与回纥来往都开始不遮遮掩掩,过不了多久怕是就要起兵谋反了。”
“别说了。”
“殿下。”他身子又向前挣扎几步,“白银如今还留在宫中,九歌他们也一直在等着你回去,你知道的,没有你在京中坐镇他们怎么能斗得过兵部尚书那老贼,你的那个替身之前就做过许多错事,你真的要任由他犯下滔天大错后才追悔莫及么!”
“我说别说了!”扶摇的声音带着一些空洞,还有挣扎, 隐在阴暗中的眸子剧烈波动,像是此刻不知道谁跳若擂鼓的心。
“我知道这些殿下不愿意听,只是你难道真的要放任那万千将士的性命与不顾,任由他们的鲜血洒遍京郊,让那热血男儿的尸骨堆积成山殿下才知道追悔莫及!”他的声音已经隐隐透着哭腔,脸上犹豫情绪剧烈波动憋得通红,“殿下,你清醒一些吧!”
“够了!”扶摇刷的一下站起,一把将桌子上的文书全部推倒地上,他眉毛炸起,死死的瞪着眼睛,仿佛要用眼神将对方碎尸万段一般,额角青筋全部挑起,在脸上炸出狰狞的痕迹,正如他此刻的表情一般。
他胸口剧烈起伏,良久一下跌坐在椅子上,木质的椅子与地板发生剧烈的摩擦,带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像是谁无奈的慨叹,他嘴角带起一个苦涩的弧度,“史青,我以为你会懂,你是我身边中与她相处时间最长的人,她那么好,那么善良,那么真诚带你,曾经求着我一定要在楚奕死后找到你,护你周全。”
“她那么好,那么信任你。”扶摇抬头,越过空空入夜的桌子,与这一地的纷乱的文书中抬头,像是跨越万千时光,“你就是这么对她的,你明明知道,楚清现在随时可能动手出去将军府,我不在这,她深陷宫中,就算是我留下再多的人也没有办法护她周全的。”
扶摇的眼睛好想穿过事情将时间倒回那天的下午,他看见楚奕死后的当天下午,她只是刚刚脱离危险,就焦急的拉着自己的袖口,抬起因情绪波动而不禁潋滟的眼神,“扶摇,你答应我,一定要护事情周全楚清因为史青为楚奕除了一部分自己的心腹,怨恨颇深,若是没有你的回护,我很担心史青会出事。”
那一双潋滟的目光如今却化成锋利的寒芒破空而来,在心上画下可入灵魂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