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笙本还想追问颜颂,没想到却被这阵男声打断,脸上的神情由于太过震惊已经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只是呆呆傻傻的维持对着颜颂的姿势。
男子在门口将颜笙的一切表情尽收眼底,眼中的情绪剧烈翻涌,心底的疼痛仿佛要将他撕碎一般。
他一步步走向颜笙,明明平日里眨眼间就能到的距离,如今却像是隔了天涯海角,扶摇一步步慢慢走向颜笙,每一步都像是落在自己的心上,常人道步步生莲,他也是步步生莲,只是那每一株莲花都是用鲜血铺就,每一片花瓣都是楚清忍着心中的剧痛雕刻。
也不知是多久,也许是两三步,也许是两三百年,越接近颜笙,扶摇的步子反而越来越慢,心中的悲痛更甚。
不知为什么,虽然神志是恍惚的,颜笙却觉得自己的听觉今日仿佛格外的敏锐,甚至将那人的每一次落地的脚步,每一次粗重的呼吸,听到清清楚楚,仿佛就在自己身边一般。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恨他的,这么多个日日夜夜,自己与痛苦,懊悔,还有无边无尽的仇恨相伴,不止一次有了随他一起去的想法,如今这个人就是这样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粗重的呼吸,还有若有若无的香气,每一样都在提醒她这个人是真真切切的站在她的面前,不是幻想,不是魂魄,是真的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
在悬崖一别后的几个月中,他在远处有可能是活的有滋有味,身边也许已经早就有了别人的陪伴,这么长时间她就不信他会一点穿消息回来的机会,只是他却一次又一次放弃,任凭她一人蒙在鼓里。
她应该恨他的,应该恨死他的。
只是当看见那人真的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心里却是几乎灭顶的欢喜。
真的,好欢喜。
颜笙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
扶摇终于走过了这漫长的诛心之旅,他深吸几口气,突然像是失去在门边对颜颂说话的勇气,最后只能站在颜笙的面前,斟酌良久才轻声说,“阿笙,我回来了。”
回来了么?
颜笙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眼中滚烫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喷薄而出,扶摇再也忍不住直接上前一把抱住颜笙,将她颤抖不已的身体小心护在怀中,想用自己身体的温暖将错过的温暖全部补回。
“你还知道回来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有多后悔没有随你一起去!”这声质问像是从灵魂深处呐喊出一般,声音中仿佛也浸着鲜血,她从扶摇的怀中开始挣扎,手握成拳,直接想着扶摇的身上打去,手上的力道却在落下的瞬间忍不住卸下去,她眼中的泪水像是止不住似得拼命往外流,将扶摇胸前的衣服湿了一大块,滚烫的温度透过衣服直接躺在扶摇的胸口上,像是带着熔岩的温度一般,将扶摇烫的忍不住浑身一颤,眼眶不禁热了起来。
“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么,你为什么从来就不告诉我一声,这么多月,你怎么一次消息都没有传出来,若是不合适,你哪怕能告诉我你身体一切都好也好啊,为什么要留我一人,将我一人蒙在鼓里。”颜笙的声音已经开始嘶哑,已经很久没流过眼泪的眼睛像是终于打开一个宣泄点,丝毫就没有停止的迹象。
颜笙的每一个字都想是一把刀直接刻在扶摇的心上,将他千疮百孔的心穿的更加通透,他的脸上满是愧疚的神色,眼中更多的是懊悔和心疼,他小心的将颜笙搂紧怀中,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却不知道怎么安慰颜笙,只能笨拙的重复,“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是大坏蛋,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你身体还没有完全缓过来,你要是这么哭对眼睛不好的。”
他自自己的怀中小心拿起颜笙的手,使劲的向自己的身上砸去,“阿笙要是生气就好好打我,我绝对不会还手,只是不能在哭了,若是在因为我将阿笙的眼睛哭坏了,那我还是宁愿当时我死在悬崖上面好了。”
“不许胡说!”颜笙一听扶摇居然还敢这样诅咒自己,当下心底又急又气,什么都不想了,直接将手捂着扶摇的嘴上,还不忘将呸了几声,嘴里还念叨着,“年少无知,年少无知。”
扶摇只觉得嘴上一凉,随即一阵熟悉的馨香和声音传来,扶摇眼睛一亮,随即将颜笙的手拿到自己的手中,还不忘在她的掌心落下一吻,一脸惊喜的看向颜笙,“阿笙不生我的气了么?”
颜笙还未反应过来,手便被一个温暖坚定的手中牢牢握住,他掌心的温暖顺着手掌一点一滴的传到自己身上的各个角落,带着让人熨帖的温度,就像是六月河边轻轻吹起的暖风,竟然让颜笙的心在一瞬间都醉在这样的温暖中,那柔软的一吻落下, 像是世间最温柔的棉花包围一样,忍不住让人心声愉悦,一瞬间后却仿佛像是突然被烤到一般,颜笙直接被烫的全身控制不住一抖,手直接从扶摇的手中抽离带回自己的身边。
手虽然抽回来,只是方才余留的温度还在,那温度直接从血脉直冲脑海,颜笙觉得自己的脸和耳朵仿佛被烧起来一般。
扶摇被颜笙的动作吓得浑身一滞,一脸惊愕的抬头见正看见颜笙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烧起来。
他的心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柔软,他起身坐在颜笙的床榻边,将颜笙另一只并没有来得及藏起来的手掌小心的握在手里,像是担心一个不够一般,犹豫一瞬便将两只手直接扣在颜笙的手上,将她牢牢的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