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是恨,但此时此刻她更恨的是自己,为什么不在半个月前就逃走。
她为了给他一个交待,逼着自己留下来,只是她忽然后悔了,这样的结果她果然是承受不了的,软弱又如何?
下不了狠心又如何?
哪怕逃走,也比他们这样互相折磨来得好!
“好,你想要什么我都成全你,但是我的孩子死了,你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他盯着满脸慌乱的她,忽而之间松开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说完,他大步走到房门前,拉开门朝楼底下沉声喝道。
“陈妈!”
几个人根本就没出门,怕宗傲枫一怒之下对自己或者是对纪夏青做出什么傻事,都默默在楼底下听着楼上的动静。
宗傲枫一叫唤,陈妈一个激灵,立刻跑上楼来。
“少爷,有什么吩咐?”
“把她东西收拾一下,过几天我带她一起去香港。”
“去香港?”
陈妈不安地搓着围裙,犹豫的开口。
“可是少奶奶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四处奔波啊,要是再出个什么好歹来不及救可怎么办?”
“我看她好得很,那件案子就在这几天要审理,她当事人不去怎么行?”
宗傲枫微微昂起头,边说边嘲讽地回头瞟了眼纪夏青。
“而且把她一个人放家里,我不放心,说不定我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跑了。”
陈妈看着失魂落魄的纪夏青,压低了声音焦急回道。
“家里还有我呢,从今天起我在房里搭一张床,再让包管家搬到楼底下住,你看……”
“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
宗傲枫立即不耐地打断她的话。
“是是,我知道我不该睡在少爷和少奶奶的房里,要不然我就在这走廊上搭张床?”
纪夏青听陈妈这么护着自己,半天哆嗦着唇轻声回道。
“我没关系。”
宗傲枫脸看都不愿看纪夏青一眼,冷笑着朝陈妈开口。
“我当然不是指你地位没她高,你和包管家都是家里的老人,累坏了身体我怎么向老爷子交代?她自己都不介意你还帮着她说什么?到底是我是宗家的少爷还是她是宗家的小姐?”
以前的宗傲枫不是这个样子的,就算发火也不会说出这么刻薄的话。
陈妈怔怔地盯着宗傲枫看了几秒,立刻低下头轻声回答。
“是,我知道了,这就给她整理东西。”
宗傲枫这才算放过纪夏青,头也不回走出房间,走到楼下时,看见庄齐站在门口若有所思盯着自己看,脸色更加冷淡。
“看什么看?别跟我说她身体不适宜到处跑。”
“宗少爷决定了的事,谁敢说个不字啊。”
庄齐见他的火要烧到自己身上,立刻谄笑着回道,赶紧出门去办宗傲枫吩咐好的事。
如果不是宗傲枫亲口在他面前袒露过心迹,他几乎都以为宗傲枫讨厌纪夏青到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原来爱的对立面是恨这句话,果然是对的。
没有一个人再敢替纪夏青说话,应该说是除了那几个人,没有一个会为纪夏青说话。
许长安听到纪夏青要和宗傲枫一起飞去香港的事,也只能摇头叹气。
而直到纪夏青随宗傲枫到了香港的洲际酒店,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自己来干什么,虽然心里有几分底,却不能确定。
到了香港,宗傲枫甚至一刻都不让她休息,立刻带着失血过多没调养好的纪夏青往香港法庭赶。
坐上听审席,原告和被告都没有到,身后几百个旁听的座位几乎座无虚席。
宗傲枫神色冷淡,和几个人用香港话打了招呼,也在她身边落座,似乎在等着看一场好戏。
先上庭的是被告律师,她眼瞅着有几分眼熟,似乎在哪里看到过,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果然,宗傲枫不会无缘无故带她来看一场官司。
快到开庭时间,被告先从小门里走了出来。
她不经意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差点昏厥过去。
竟然是顾子城。
顾子城依旧是和她分别时憔悴的样子,却还是衣着整洁,看起来并没有被关,在被告席上坐稳,他抬头扫视了听审席一眼,首先对上宗傲枫。
他眼里闪过一丝愤恨与不屑,然后就看见了宗傲枫身边的纪夏青,他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半秒,就飞速收回目光,低眸盯着面前光洁的桌面。
“宗傲枫,你说话不算话!”
她努力坐稳,不让自己虚弱的身体从座椅上滑下去,咬牙切齿低吼道。
“我说过,但我说话算话的前提,是得你乖乖听我的话,如今这一切都只能怪你自己。”
他冷笑了一声,饶有兴致盯着从一扇门里走出来的原告。
她顺着她的目光立刻扭过头去看原告,然而还没看到脸,只看着那两截空落落的袖管,她就知道那是谁。
“这场官司得多精彩啊,公司的金牌制片,上告自己总公司董事长,你说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宗傲枫轻拍了两下手,扭头凑到她耳边轻声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