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傲枫落下的刀叉声忽然有些刺耳。
纪夏青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合在一起,没有吱声,盯着桌上精美的菜肴。
“我尽量不想过多去干涉阿枫的私生活,可是就结婚来说,一个身份低微的女人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待在他身边,就已经配不上阿枫,更不用说,你还偷偷把阿枫的孩子打掉,宗家管不住他,是因为他父亲已经不在世,可我是他的亲生母亲,你也怀过孩子,自然应该明白作为母亲的心情。”
用了不光彩手段得到她的,是宗傲枫,是他毁了她所有的生活。
她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心寒得犹如落进冰窟,慢慢抬起头来望向对面不动声色的宗傲枫。
“我明白,伯母如果是要我离开他,我没有任何意见。”
“离开倒不必,毕竟你跟了阿枫这么久,他也不是这么薄情寡义的人,可你要明白自己的地位,你不过是供他消遣玩乐的女人,结婚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在你打掉孩子之后,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可能将他的未来交给一个连自己孩子都舍得下手去杀的女人。”
云黛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以后有了孩子,就生下来,我们负责抚养,没有孩子也无所谓,毕竟阿枫会有自己的家庭,到时希望你能主动离开他。”
这是她答应宗傲枫的条件,他终于松口可以不和这个女人结婚,然而在结婚之前,他和纪夏青之间的事,她都不能再过问。
纪夏青听着她的话,忽然之间轻笑了一声。
“不必等到以后,我从没有缠着他的意思。”
说完,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扭头就往外走。
“纪夏青,你今天敢再出这道门试试。”
不等她走到门前,宗傲枫低哑的声音忽然传来,带着压抑的怒气。
她的所有,连带她最后仅存无剩的自尊,全都毁在了他手上,他还要她怎么做?
她深吸了一口气,闭眼压下几乎夺眶而出的泪,在原地站了片刻,头也不回拉开大门往外走。
听着身后随即追来的脚步声,她忽然间发了狂一般狂奔,顺着唯一的一条路往外跑。
然而刚跑出几百米,就被身后的人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就像通往这栋房子的路一样,她的出路也只有一条,这让她感到绝望,绝望得似乎就要死掉。
“纪夏青,我说了不许你走!”
他在她耳边压抑地呼喊。
她后背抵住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他衣服内层随身携带的枪。
双手甚至比大脑还要迅速,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力往后顶宗傲枫。
转身时,他怀里的枪已经在她手上。
“你还要想要我的什么?我现在只剩一条命,你要就拿去!用我的命,抵孩子的命,够了吗?”
她目眦欲裂地瞪着他,把枪抵上自己的胸口,大声吼道。
“你要明白,就算你死了,我还是要让顾子城付出应有的代价,我会让他进监狱,我说到做到!”
他肚子被她顶得生疼,刚刚喝的酒几乎要吐出来,却一动不敢动,屏住呼吸盯着她手上的动作。
压抑了许久的泪再也忍不住,她一边呜咽着摇头,一边往后退,让她怎么办才好,面前这个禽兽,连死都不让她死。
下面忽然慢慢涌出一股东西,她忽然大口喘息起来,像被什么扯着慢慢往下掉,疼得一瞬间额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还没来得及伸手扶住身边的树干,一大股东西猛地往外涌出,她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眼前一片昏暗,举着枪的手更加没了力气。
宗傲枫立刻将她搂入怀中,伸手夺走她手上的枪扔到一旁,还没出声询问她怎么了,搂住她腿的手忽然触到一股粘腻的东西。
凑到鼻尖一闻,竟然是血的味道。
“庄齐!”
他大惊失色,立刻扭头喊道。
跟在他们身后追出来的庄齐就在几步开外,闻声立刻冲了上来,看着她浅色牛仔裤上氤氲的深色痕迹,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快把她抱到房间去!”
宗傲枫来不及顾得上问原因,只觉得手上的粘腻感越来越重,惊得立刻带她往回跑。
站在门口的司涵看见宗傲枫背着昏迷的纪夏青迅速返回,想要问什么,宗傲枫和庄齐却停也没停,直接冲上三楼纪夏青的房间。
她错愕地盯着两人的背影,回头看向门内,云黛不愿管纪夏青的事,早就离开了大厅,不知道是不是回房间了。
再一想宗傲枫刚刚焦急的神情,她不由神色一黯。
本来想去找云黛一起去看看,却止住这个念头,不停地在楼下草坪上徘徊,盯着三楼那个亮着灯的房间。
眼看着进去了两个女仆又出来了,她实在忍不住,默默爬上三楼,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刚走进厅里,还没伸手敲房门,虚掩的门内忽然传来宗傲枫的声音。
“要不要多加点药?”
“不能再多加了,这么一点点流血量已经算正常了,可能是术后没有完全处理好,刚刚又受了太大刺激……你干什么?大半夜的想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