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婳月仔细观察,他身材同雨儿一模一样,双腿不自然的微弯,明显是不良于行的姿势。他手腕上还带着一柄银镯,那是他出生时,她便戴在他手上的长生镯,可大可小能随意调节,每当他长一岁,她便为他调大一个扣子。
而他身下…
凌婳月伸手入棺,一枚被烧得几乎看不见形状和颜色的平安符,被她夹在手中,她身后的小女孩儿突然便大声哭了出来。
“呜呜,那是我送给太子哥哥的平安符,呜呜呜,太子哥哥不要了,怎么扔在那里面了?”
童言无忌,听者却有心,如此一说,棺中定是太子殿下无疑了,还抱着一点希望的百姓,纷纷再次啜泣了起来。
凌婳月目光再次转向棺中,他身旁,还放着临行前她送给他的保命物品,暴雨梨花针和震爆雷,暴雨梨花针里面的针已经空了,震爆雷也只剩了一个手柄,而那盒毒药则完全不见了。
他在迎敌时,用上了所有的东西,却仍旧没有救他一命。
整个尸体,她仔细的从头查探到脚,没落下一丝一毫。
半晌,她直起腰,突然狂笑了起来,笑声伴着眼泪,和着伤痛,撼天动地一般。
“哈哈…哈哈哈…”
笑声,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秦殇愣愣的站着,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早就查探过一边,连他都确认这是淮雨的尸身,他还抱着什么希望呢。
蓦地,凌婳月转身,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之时,一个巴掌落在了秦殇的脸上,那一声清脆,整个街道都变得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她悲怆的一字一句说道:“秦殇,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了,我只恨,只恨…”
恨什么呢?只恨当初爱错了人,只恨生下了雨儿来这世间受罪,只恨没有早点杀了秦殇,只恨…她恨的太多,太多。
秦殇被这一巴掌打愣了,可侍卫还是反应了过来。
“大胆,殴打皇上可是欺君之罪,来人,将凌郡主抓起来,听候皇上发落!”
凌婳月动也不动,仍狠狠的瞪着秦殇,在侍卫围过来的时候,秦殇却伸手阻止了,他避开凌婳月的眼眸,只淡淡吩咐了一句:“盖棺,进宫。”
所有人都没想到,当众殴打皇上,竟最后什么事儿都没有。
队伍重新开始移动,百姓哭泣着跟在棺椁两旁,直到进了皇宫,他们被阻挡在外。
凌婳月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将军府的,她回来后便将自己关在房中,连慕容止都不许进去,剑十一一直跪在门外,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流出了鲜血。
从朝中归来的将军听说了自己女儿的事情,携了夫人一同进了千娇百媚阁,正看到门外的几个男人,和跪着的剑十一。
凌笑天冷眸威严一扫:“都没看见十一在流血吗?百里,你去请大夫过来给十一包扎一下,这样流下去非死不可。”
百里玄点头离去。
凌笑天又将目光转向欧阳千夕:“国师大人,皇上要我带句话给你,皇上请你入宫,说是要为太子,挑个好点的时辰葬入皇陵。”
欧阳千夕微微鞠躬便也离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慕容止、跪着的剑十一和阿奴。
凌笑天久经沙场,身上别有一种威严和杀伐之气,可是面对面前的男子时,他总是有种看不清的感觉,这个叫慕容止的男人,很难捉摸,很难看透,却让人打心底发颤。
“咳咳,慕公子,这些日子我不在,有些事我可能不太清楚,月月怎么突然对太子殿下这么上心了?”
慕容止恭敬有礼却又不卑不吭:“郡主同太子一见如故,平日更是以姐弟相称,郡主很是喜欢太子,就像自己的亲弟弟一般对待,如今太子故去,郡主伤心是难免的,等过些时日可能会好些,请将军和夫人放心。”
吴如意其实很喜欢面前这个男子,优雅大气从容有度,只是好像太过幽深,让人总有种模糊的感觉,而且,如此清俊雅致的人,竟然会心甘情愿做她女儿的男宠,不知当真存了几分真心在里面。
“那劳烦慕公子多照顾月月了。”吴如玉莞尔而笑,风韵犹存的面容更显女子成熟之美:“月月的事我同将军一向都放任,还请慕公子多上心。”
“夫人客气了。”
“那我们就不进去了,月月此时不想见人,就让她自己静静。”
“夫人放心,我会守在外面。”
吴如意满意的点点头,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才同凌笑天相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