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冷雪微微一愕,旋即双目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我看“咦,这可当真是奇了,本宫觉得这位神医竟是有几分面熟。”她淡淡笑道:“不知道这位神医姓什名甚?”
我的心一下子就停止了跳动,三魂也顿时不见了七魄,若不是翼安王的一只手正紧紧的拉着我的手腕,我只怕当场就要软到地上去了。
所幸太后及时制止了冷雪的刨根问底,她面色不郁,淡淡道:“夜贵妃,哀家还有些事要跟翼安王谈,你且先回自己的宫中打点些,哀家过些日子便派人来接你。”
冷雪满面含笑,向太后行礼之后,缓缓退去。可是,我发现当她走至翼安王身边的时候,眼睛里有一些蛰伏已久的东西,那东西使她望向他的眸子,看上去是晶亮闪光的,那晶亮闪光的目光中更仿佛隐着缠绵之意。
殿外有洁白的雪花随着冷雪退去的身影,被凛冽的北风吹了进来,一遇到殿内温暖的空气,只不过一瞬间,便变化为一片冰凉的水珠。
太后沉静似水的面孔,此时更是如凝雪结霜了一般“薛神医……”太后的声音也透着入骨的寒意“哀家是听闻你医术高明,身边更携有天香豆蔻之类的奇药,所以,才答应翼之把你带至京城的。哀家有事差你去办。”
翼安王的面孔突然微微扭曲“皇祖母,薛飞是孙儿的人,孙儿是怎么带她来的,将来就要怎样带她出去。”他这一次并不曾叫她太后,而是唤她为皇祖母。
太后也听出来了,冷然一笑,淡淡道:“哀家是行将垂死之人,将来我若吴越国发生什么翻天的大变化,两眼一闭,可也就看不到了。可你是我展氏子孙,你和你父王身上流的可是展家的血脉。”
翼安王身子一振,却又很快平静了下来,他清晰的说道:“孙儿省得。但孙儿还是那句话,孙儿是怎么带她来的,将来就要怎样带她出去。皇祖母,您是知道我的性子的。”
殿内,明明已然没有飞扑的雪花,但在这一瞬间,却似仍有飞雪扑入我的眼眶之内,然后渐渐湿润,漫成暖暖的泪意。
我扑通一声跪到在地,小声而又坚决的说道:“草民谨尊懿旨,当愿为太后肝脑涂地而在所不辞。”
太后细眯了眼睛看着我,脸上虽带着笑,一双眼睛里透着教人望之而生寒的威严“很好,你这孩子倒也懂得表忠心,这很好,很好!”说着,她面颊浮起的笑容迅速隐去,声音也骤然低了下去“皇上历来就有哮喘之症,哀家要你设法掩饰皇上中毒而死的真相,造成皇上是因哮喘而死的假相。你……可否做到?”
“草民尽力而为!”我的声音虽轻,却有一股凛冽的决绝,一字一字如雪地深碾的脚印,清晰之极。
“好,很好,很好!”太后的神色平静如冰封的湖面,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她转过头,目光深幽的望着身后的内殿,轻轻叹息着,语音里荡着无尽的伤感与痛楚“皇上的金躯便是在这内殿之后!你进去吧……”
吴越国皇宫的夜色终归亦是跟平民的一样,同样的漆黑如墨,不同的是,连绵沉寂的重重深宫中到处有灯火阑珊,绵绵无期,无边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