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菲仪有一刹的呆滞,但还是站起了身,往哪个角落里走去。花瓶还是那只花瓶,也没有什么磕磕碰碰或者新添了什么花鸟图,内里的竹枝也真的只是寻常的竹枝,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偏偏这一番正常,恰巧让项菲仪看到了异样的地方。她站在花瓶旁边,蹲下身子,拨了拨苍绿的竹叶。这一拨,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浓密的叶子颤了颤,竟然落出一片红枫来。项菲仪伸手去接,那片漂亮的叶子便正正好的落在手心里。
原来项菲仪转移视线的时候,看见那苍翠的一抹绿中,怪异的渗了一丝暗红,不甚明显,但是却那样恰恰好的入了项菲仪的眼。
叶子静静躺在项菲仪手中,一副任君摆布的模样。当然,叶是死物,被人从树上采摘下来,想怎么摆弄便怎么摆动,又做不得声,一丝反抗都不行。
项菲仪自然不会去和一片叶子计较。更何况,这样一片叶子,自然不会是它自己出现在房里的。
要说到项菲仪为何会在意这样一片叶子,要了解起来,才会发现这也是不可厚非的事情。那一抹暗红,对于看惯了明黄,苍绿还有月白色的项菲仪来说,是一眼难忘的。更何况,她前一晚刚瞧见过这丝妖媚的红。
这片忽如其来的枫叶,竟然和项菲仪昨日摘下来的那一片,色泽一模一样。惊艳的暗红色,放在枫树上不会起眼,但是细细去看,还是能发现这抹特别。
像这样寻常枫树上根本长不出来的奇特叶子,项菲仪既然瞧见了,肯定不会错过。她看到了第一片,看到了第二片,虽然心里面会觉得奇怪,却也不至于这样惊诧。
只是这叶子忽然出现在屋子里面,项菲仪确定这不是自己弄来的,那么自然是另有其人了。不管这物什到底来自于何处,不管那掉落了它的人是有心还是无意,项菲仪都下定决心,一定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样一回事。
若是那落叶人只是单纯的也恰巧看见了这叶子,便只能算是两个人心有灵犀。若是那人是抱有目的性质的,那么这叶子说不准也是有些什么故事在其中。项菲仪说不准,所以只能一边思量,一边耐起性子来等。她相信,总会遇见的。
苏家兄弟随着苏青出了门,项菲仪无事可做,一个人缩在屋子里看了一天书。
晚膳也是在房里用的。项菲仪下午小歇了一个时辰,醒来之后便躺在床上看的小说。恰巧晚膳也是做的粥,项菲仪便直接在内室里解决了。
等粥都喝干净了,刚放下碗,珈蓝便推门走了进来。
“珈蓝好似算好了时间一般,总是这样准时。”项菲仪轻笑,调侃到。
珈蓝弯了嘴角,柳眉划出一个温软的弧度:“小姐莫要笑话珈蓝了。不过是碰巧罢了,珈蓝也只是估摸着差不多的时间。”
“倒是每次都估摸的很准。珈蓝实在的太贴心了,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细心的姑娘。”
“这是应该的。珈蓝曾经遇到了那么些事情,得幸被世子收留,不仅仅能够吃饱穿暖,珈蓝所得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如今只是做一点点事情,不足以回报。珈蓝也只能许愿多做一些,不要欠世子太多。”
“傻丫头。赫连炫不会在意这些的,他身边的这些个人,也从未有哪一个真正被他当做下人来看待。都好似朋友一般,他也不过是希望你们过的好一些。”
“正因为如此,珈蓝更应该尽自己所能,报答世子的恩情。”
“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不!还不够。同世子给予我的比起来,我能够回报的,实在的太少太少,还远远不够。世子那般诚意的对待我们,将心比心,我们更应该为世子奉献一切。”
“你怎么就这样死心眼呢。”
“珈蓝不是死心眼,小姐。小的时候,父母便常常教导珈蓝,人与人本就没什么真心可言,连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都可以为了各种缘由反目成仇,更何况是毫不相干的人。旁人对你好,并不是他的义务或者责任。人家没有必要为你付出什么的。所以人呐,一定要懂得感恩。”
“这话说的不错。古人诚不欺我,知恩图报总是有必要的。”
“是啊。谁对我好,我都牢牢记在心上,早晚要回报的。得上天眷顾,有那么一个人,甚至几个人,舍得对我好,舍得为我付出,舍得真心待我,那都是我的幸。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有此恩情,我也只能竭尽全力去付出所有。”
“珈蓝是大彻大悟之人,竟然如此看的开。同你比较起来,我倒是浅薄了。”
“这都是珈蓝亲身经历的事情,体会的太深刻,自然就能够明白。小姐是有福之人,不要了解这些,才是好事。珈蓝只愿小姐同世子一般,能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不要经历什么风浪。如此,即便平淡一世,却真是福气。”
“平淡一世。哈哈,这生活我也很是喜欢。可惜啊,都说有人的地方,便有是非江湖。要活在尘世之间,哪里逃得脱种种。牵绊,人言,情感,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成为一道致命枷锁,牢牢的套住你,挣都挣不脱。”
“小姐说的也对,要想简简单单,着实不是件易事。”
“咦,怎么忽然就说起这个了。不行不行,不说这些烦心事。好端端的,何苦给自己心里面添堵。”
“小姐说的是,说这些都是白白跟自己过不去。”
“那你还诱的我同你讨论起来。”项菲仪故作不满的斜了珈蓝一眼,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
珈蓝轻笑,匆忙摆摆手:“是珈蓝的错,珈蓝不该说这些烦心事。”
“那……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项菲仪灵巧的转了转眼珠子,一脸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