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奴才的错。奴才没用,奴才罪该万死。”
“有什么罪该万死的,你又什么都没做,何来的有罪。”勉强勾起嘴角,皇上笑的有些无奈。
“若是奴才昨日不开口请皇上摆驾璇玑宫……若是奴才早些想到的皇上的心意现行去璇玑宫拿人,也不至于……不至于……”
“莫要这样说。昨日若不是因为你,兴许我到此刻还在萎靡不振,浑浑噩噩不知晓自己在做些什么。总的来说,其实还是要感谢她的,朕也是去了璇玑宫之后,被一语点醒了朕这个梦中人。”
皇上说的“她”,恒公公自然知晓,说的是莫羽璇。
“何况你怎么知晓朕要做些什么。即便让你想到了要捉拿她,也不敢不经过朕的同意,问都不问便带着人过去。如此说来,你又何必这般自责。”
“可是……”
“可是什么?莫不是恒公公还能找出些自己犯的错来?怎的?朕已经够烦恼了,恒公公还不肯让朕省省心,非得给朕这心里面再添些赌,才肯满意?”
“不是,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便作罢了吧。事已至此,我们不是更应该想一想应对的策略么。一味的自责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一点意义也没有。既然连莫羽璇都已经暴露了身份,可见赫连炫是真的着急了,莫不急待要坐朕的这张龙椅了。虽然他那样迫切,朕却是一点儿也不着急。朕偏要同他耗,耗他个十天半月,耗得他焦虑不安,朕就是要看一看,他到底还有些什么法子可以使出来。”
“皇上英明,是奴才鼠目寸光了。”
“行了,你再去把朱统领给朕请来。朕要同朱统领商量一番,找出个策略来。”
“是,奴才这就去请朱统领。”
自从答应了赫连炫让珈蓝在院子里打扫伺候,项菲仪的生活仿佛一下子空虚了不少。
早晨起身已然有人烧好了水温热了打来给自己洗脸,连要穿的衣裳都准备妥当。也不用自己去弄早膳,东西都在桌子上摆好了,只等着自己去吃。
每日房里都干干净净的,项菲仪看着那一层不染的房间,实在是感慨万千。从前她还是将军府里的大小姐时,也是这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后来趋于无奈去了皇宫,开始习惯了凡事都亲力亲为。那么长一段时间,早就学会了应对各种事情,也再不需要谁去伺候她。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项菲仪当年满心都在想着保全了自己能够早日离宫,思想单纯的她自然不会去在意那些辛苦。后来真的离宫到了雅兰苑,也是自己一个人住,自己照顾自己。
所以这忽然之间多出来一个伺候自己的人,多少是觉得别扭的。只是项菲仪不好拂了赫连炫的意,又想着倘若忽然说让珈蓝回去,定是要伤了她的心。所以咬咬牙,逼着自己不去注意那些琐事,找了不少事情使生活好歹变得充实一些。
不过生活是充实了一些,看看书,或者同苏家兄弟聊聊天。有空闲的时候,几个人还特意跑去了兰花婆婆那里买松香糖,结果幸运的很,正巧兰花婆婆的女儿回家,老太太一高兴,做了不少松香饼在那里放着。于是被项菲仪讨了些去,送到老夫人那里,逗得老夫人眉开眼笑。
听说朱将军的回程之路已经走到将近一半,只是路途实在遥远,将军身子骨又没有从前那般硬朗,所以没个大半月,怕是暂时回不到京城。索性将军府也在翻修,同样需要半个来月,老夫人便耐着性子等。
项菲仪见一家子终于开始往好的路途转了,脸上也跟着露出了欢喜的笑。陪了老夫人大半天,用了晚膳才回去雅兰苑。
难得没见着珈蓝,项菲仪虽然也挺喜欢这个机灵的小姑娘,但是心里面总还是不习惯。如今一个人坐在屋子,反倒自在。自己泡了杯茶,点了灯,端着书坐在窗子边阅读起来。
天气越来越凉,白天还要好一些,只是经不住天黑。瑟瑟的秋风从窗外穿行而去,拂过项菲仪手里的书页,拂起了她的袖口,连发丝都随风飘动。丝丝寒气从衣袖里窜了进去,往皮肤里渗透,直往骨子里钻。
项菲仪却不觉得难受,放下书,竟然将窗子打开的更大,站起身来朝外瞧。
为了项菲仪,赫连炫特意让人把这院子给修饰了一番,并没有做什么华丽的布置,只是多植了些树木,摘了了些花草。最边角的一处小旮旯,植了两颗枫树,此刻叶子红彤彤一片,在秋风中,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灼灼生辉。
项菲仪眼睛一向极好,从宫里回雅兰苑的时候,刚进的门,便瞧见了院子里的不一样。那时候枫树叶已经开始泛了红,只一眼,项菲仪便瞧得清楚,欢欢喜喜的跑过去欣赏了一番。赫连炫知晓她心里满意,自然也跟着高兴。
开大的窗子,使得风势更加凌冽了一些。呼啦啦吹过来,发丝,眉眼,衣裳,无一不受了影响。项菲仪低头,看着衣袂飘飘,禁不住勾起嘴角笑。
这生活,倒是惬意的很。虽然不知晓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但是至少此刻,着实是心满意足。
索性放开了姿态,竟然拉开门,走到了院子里。也不管那风是否过于凶悍了一些,笑眯眯的直往角落里走,只为了靠近来看那艳美的红枫。
伸手抚上叶片,清晰的脉络印入眼前,是简单却又复杂的纹路,延伸的很有些规律,但是偏偏条纹极多,不晃眼,却是干净的繁复。项菲仪细细拂过每一片枫叶,眼里是浓浓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