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树森说:“慧慧,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为了谁这么苦自己?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为他这样?你不跟我说我也不问。但是你的苦我全能体会到的,因为我和你一样,都在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凌慧放开他,看着赵树森。
赵树森也看着她说:“既然改变不了事实,就让它过去吧,让我们自己把自己解放出来。”
凌慧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我没办法以爱情的方式接受你,你知道,我们一直是好朋友,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
赵树森苦笑着说:“我要听你跟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我跟你难道就只有这三个字?我跟你是朋友,你有心事如果不能告诉旁人,就跟我说说,把我当成你的树洞也行。”
凌慧说:“我爱的那个人,他有女朋友的,现在已经是未婚妻了,可我还千里迢迢专程跑去看他,跟他表白,我是不是傻透了。”
赵树森说:“不是傻,不是的,爱一个人怎么会是傻,你不爱我,是我没那个福气,他没爱你,是他没那个福气。”
这时,宿舍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凌慧赶快躺好,赵树森规规矩矩的坐好,只等那个脚步进门。
可是那个脚步声经过门口却径直走了过去,可能是宿舍楼里还有其他的病号?
赵树森一面倒水一面说:“老师放下药就走了,管理员陈老师知道我跟你是同村,所以还给我提了一壶热水给你喝药,我是来看看你,这两天在家也没事做,听说村里的钟至善要来职中当老师。”
凌慧说:“哦,梅淑同学?还是他的初恋呢。”
赵树森说:“咦,第一回听见你叫你表姐的名字。”
凌慧说:“我表姐,已经去他男朋友那里了,可能不久,他们就结婚了。”
赵树森说:“去那个军官那里?你小姨家不是不同意吗?”
凌慧说:“可他们俩都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这么些年了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赵树森问她:“你爱的人是不是他?”
凌慧说:“你别再追根问底了,我不想再谈这个问题。”
赵树森说:“以后要爱,就爱一个单身男人,我希望当你爱上他的时候,他也同时爱上你,不要让你这么痛苦,不过爱你的人,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你这么痛苦的。”
楼道里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陈老师敲门进来热心打问了声凌慧的身体,又说第一节课快下了,课间有老师来检查女生宿舍楼卫生。
因此赵树森该离开了。
赵树森走了以后,凌慧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颜鸽飞的照片,打开床箱拿出最上头的笔记本,把照片塞进笔记本的黑皮套里,又把箱子里的衣服一层一层掀起来,压在了箱底。
凌慧是狠下心来了,却不知道这一回能坚持多久?女人永远是心软的,狠下心也是给自己留了余地的。
否则该把他的照片撕得粉碎,朝楼道里的垃圾桶里一扔,或者一把火点个干净彻底,毁掉关于这个人的一切记忆。
这是宿舍里面别的女生惯有的处置方式。
自古情肠总是千回百转的。
凌慧一想到现在颜鸽飞和亲如姊妹的表姐在一起,一切都好像和自己没关系的样子,整个世界就煞那间结了冰,冰天雪地的,把自己埋在里面。
就连一呼一吸的空气也是冰冷的,没有一丝热气,比这窗外的冬天要冷上不知道多少倍。
所谓哀默大于心死,正是这个滋味吧。
灰青的路上,赵树森探着肩,垂着头,想着凌慧刚才的话,心里冷灰灰的,不知何时脚步已转进凉亭里的白廊里,廊顶只缠绕着些死气沉沉的枯藤。
赵树森觉得自己很憋闷,心里有话说不出。
凌慧也遮遮掩掩的,他们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