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慧郁闷着一张脸问他:“你有什么事?”
赵树森双手放进口袋里埋下头说:“没事,回学校拿了点东西。”
凌慧愤愤地:“没事别老来找我了,有事也别来找我了,我很烦,烦死了。”
赵树森闷声道:“几个同学请我在学校餐厅吃饭,吃罢饭来看看你在不在。”
凌慧冷笑一声呛道:“我在不在跟你有何干?你管我在不在?你管的也太宽了。”
两人冷寂了一会,赵树森先柔声开口:“你还好吧?”
凌慧呼了一口气,静声又问:“你晚上怎么回村?这么迟了。”
赵树森说:“已经跟管理员和值班老师说好了,我在男生宿舍里跟同学挤一挤。”
凌慧在冰冷的花池边上坐下来,赵树森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也坐下来,嘴里轻轻说:“这花池边上凉,你……”
凌慧朝他挨过去,慢慢靠在他的肩膀上,揪着心说:“树森,我心里不舒服。”
赵树森一下子紧张起来,看着她问:“哪里不舒服?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对,发白,这上面凉,我陪你走走吧,别坐这上面了。”
凌慧紧紧抓住赵树森胳膊,头贴上去瓮声瓮气地嘟囔:“让我在你肩膀上靠一会,我想歇一歇,我好累。”
赵树森眼角四下里看看人,心狂跳起来,木头人一样,不敢动,不敢呼吸。
凌慧又忧心忡忡地只管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事,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该向她道歉,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心里好难过……”
赵树森怔了怔,才开口:“这不像你。”
凌慧说:“可是这也是我。”
赵树森说:“我知道,你到底怎么了?做错什么事了?要跟谁道歉?”
凌慧把头伏在赵树森胳膊上,不吭声,手指头像钳子一般夹住他胳膊肘。
凌慧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大力,心里一股一股,泉水一样往指尖涌。
赵树森偷偷瞧着人,一面受着。
凌慧觉得这实在还不够,又捏着拳头捶打了几十下。
隔了一会儿,赵树森才轻轻地问了声:“你现在感觉好点没?”
凌慧说:“我想叫。”
赵树森悄悄说:“快熄灯了,值班老师快出来了。”
凌慧一把拉他起来往操场飞跑,在一堵墙边站定。凌慧松开赵树森的手,掴起嘴作喇叭状,对冷墙喊叫起来:“啊……啊……我就是一个傻瓜……天大的……大……傻……瓜……啊……”
余音未消,还在光溜溜的柳条间萦绕,不知是哪里冷不丁冒出一个中年男老师的宏音咆哮:“马上熄灯了,还不快回宿舍睡觉,狼嚎鬼叫的做什,那是几班的学生……别跑!站住!”
这边两人一面憋着一口气只管躲着那个声音往宿舍楼跑,远远还听见那个声音不依不饶的在叫。
凌慧觉着这一疯跑,心头笼罩着的凝重的愁云也甩在操场的柳树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