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慧给她的前老板打工两年的收获是,打工越低微越苦重,工资越低越难赚,还被人下眼瞧。有些有经验的工姐告诉她,这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后来凌慧给梅淑学着老板阴阳怪气的训话,梅淑仿道:“该老板的三星级大酒店迟早得关门大吉呀。”
姊妹俩大笑起来,凌慧又道:“还俯首甘为孺子牛,他不知道前一句,横眉冷对千夫指吗?说的就是他,对不对姐?”
透过凌慧乌纤的发瀑梅淑仿佛看到了,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冬天,他们腻在村河里光瓷的冰面上,坐着木板嗞噜嗞噜溜冰。梅淑总是不敢溜,站在村路上看他们。
凌慧那时候年龄尚小,被老村医的大儿子钟至聪背在背上,凌慧大张着嘴,叫着,冻得紫红薯一样的小手箍着至聪的长脖子,木板突然撞在冰面上冻着的石头上,翻了一个跟斗,把大家都翻了下去。
钟至聪把哇哇惊哭的凌慧抱回村路边粗腰的大槐树底下。梅淑急忙冲上来,心疼地搓着她的小手小脸:“瞧瞧,冻坏了吧?摔疼了吧?死心了吧?”下巴指指钟至聪,故意踢他一脚怨道:“都怨他,是不是?都怨他,非要摔一回才放心,还玩不?”
凌慧泪眼瞧瞧这个,再瞧瞧那个,使着劲点点头,说:“还玩。”叫他们都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钟至聪挂在脖子上的手缝的黑棉布手套,脚上穿着一双手纳的黑棉布笨暖鞋,统统湿冰冰的。二人对眼相看一阵,终于嗤嗤笑了出声。
凌慧也不哭了,咯咯地更大声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