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城郊外的一个乱坟岗子上,慕容连锐坐在一个坟堆前,目光悠远深邃,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这个坟堆是他的妻子东方蕊的,当时他从漠北赶回来的时候,全府上下上百口人被杀,尸体全部被扔到了乱坟岗子上,他发疯一样跑到乱坟岗子上,在尸体堆中扒拉出蕊儿的尸体,因为官府正在通缉,偷偷摸摸的卖了一口薄棺材,草草将她安葬了!,她贵为公主,死后却被葬在这个乱坟岗子上,慕容连锐的想到这些心里就憋得难受。
陵城攻下之后,他已经在远处的一座高山上为她选好了一块风水宝地,择吉日会给她迁坟。如今大仇得报,慕容连锐的心内没有一丝的轻松,捧起一抔黄土,扬向天空,看黄土在空中飞散,他仰面问天:“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蕊儿与世无争、对人和善,为什么会惨遭横死?老天啊,你可长眼了?为什么要带走她?如今我挑起兵祸,纵兵抢劫,烧杀掳掠,致使东煌国国破人亡,生灵涂炭,你为什么不将我带走?你带走了蕊儿,我就让东煌血流成河,可是为什么,我还活着好好的?难道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公子,节哀顺便吧!”纪云站在慕容连锐的身后,怜惜的看着伤痛欲绝的慕容连锐。
“前辈,我心里憋得慌!”慕容连锐拍拍自己的胸膛。
“公子,逝者已矣!你冲冠一怒为红颜,东煌已经血流成河了,公主泉下有知,也应该明白你的心意了!”纪云长叹一声,又是一个情痴!
“前辈,我是不是做错了?大仇得报,我却没有一点的喜悦,心里反而更加堵得慌!”慕容连锐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悠悠的望着远处的天空出神。
“对如何,错又如何?人生一世,图的就是这般的快意恩仇!”纪云随意的说了一句。
“快意恩仇,快意恩仇!”慕容连锐重复这几个字,回头还想再和前辈说话,发现身后已经空无一人了,只有呼啸的风在呼呼的吹着。
“公子,公子!”阿古达木在山坡下下马,手中扬着一封急信,高大的身躯扭动着跑上山坡,“北漠朝廷的八百里加急!”
慕容连锐看着阿古达木那凸出的肚子,圆滚滚的,接过他手中的急件,随手用急件拍拍他的肚子说:“阿古,不能再吃了,再吃就连马都上不去了!”
“呵呵,没有的事!”阿古达木憨憨的笑着说,“我们犬戎人只要会吃奶,就会骑马!除非死了,否则就不会上不了马的!”
“说的还挺邪乎的!看来我得把东儿送到犬戎,让他跟煜儿一起学习,骑术一定会很了不得喽?”慕容连锐边看急件,边和阿古达木聊天。
“那是!学骑术还真得到犬戎去学啊!看我们的骑兵,那可是……”阿古达木一说起自己的骑兵就滔滔不绝。
慕容连锐抬手挥了一下,让他住嘴。
阿古达木正打开了话匣子,被慕容连锐强制停止,心里老大不乐意,不过看着慕容连锐,他突然觉得慕容连锐今天好像和往日不太一样,居然能和他开玩笑了?是啊,公子,刚才确实跟自己开玩笑了。他不可思议的盯着慕容连锐看,想看看他今天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慕容连锐被阿古达木盯的有些莫名其妙,抬头诧异的问:“你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没花,没花!就是觉得你今天突然有些不一样了!”阿古达木笑着对他说。
“怎么不一样?”慕容连锐白了他一眼,将急件折好,放进怀中,随着阿古达木慢慢的走下坡。
“你今天居然会开玩笑了!”阿古达木定定的说。
“我一直都会开玩笑!”慕容连锐白了他一眼。
“是一直都会,不过自从公主遇难,你连个笑脸都没有,何况开玩笑呢?”阿古达木悻悻的说,他记忆中的凌瑞阁少阁主是一个谈笑风生、风度翩翩、潇洒风流的豁达人物。
“是啊!一年多了,蕊儿遇害已经一年多了,我连一个囫囵觉都没有睡过,闭上眼睛就是她躺在血泊中的样子,她满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满脸泪水……”慕容连锐一说,声音就又开始哽咽了。
“公子,人总要向前看的!”阿古达木笨笨的,脑子里就只想到这么一句话安慰人。
“没事了,以后都不会那样了!”慕容连锐拍拍阿古达木,走到他的马前,翻身上马,扭过头来,对阿古达木说,“来,赛马!看看谁先回到军营!”
“好!”阿古达木一听到赛马,就血气翻腾,纵身上马,神情专注的看着前方。
“预备,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