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令一职空悬多年,目前除了正经的皇亲国戚外,百官之中,最大的便是尚书仆射陈飏了。
这日早朝下了,皇帝便匆匆忙忙的要离去,被华老王爷和尚书仆射陈飏拦了个正着:“陛下,臣等还要就江东地区涝灾灾民安置的后续工作进行讨论,请陛下一同往偏殿坐镇。”春秋殿是平日早朝的地点,偏殿里是平日里敏川郡王爷,华王爷还有各部大臣处理政事的地方。一般早朝后历届皇帝都会就没有敲定下来的问题,与一些亲近的大臣在那里商议,决策。晏君复登基之后,春秋殿偏殿对他来说,形同虚设,即便去也如走马观花般。只有敏川王每日坐镇那里,华王也被迫每日守在那里与他一同处理政事。先批阅各部大臣无法解决的奏疏,挡回去一部分之后,再将剩下的送入甘泉宫的书房,让晏君复决策。
“你们去吧,朕就不去了,朕答应了朝阳下朝之后在碧湖陪她钓鱼捉蜻蜓,她怕是等急了吧。”说着,露出了明媚的笑容。“皇叔和华老王爷你们都在,你们决策便好。”说完扭头便走了。
“这,华老王爷?”陈飏正对华老王爷询问征求意见,这时的华老王爷一个箭步冲上去,以这个年龄不该有的速度和灵活度挡在了晏君复身前,躬下腰去,长揖道:“陛下,国事为重啊。”
皇帝被他拦的没办法,招了招手,唤来孙公公,用不大不小,正好只有临近几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回甘泉宫跟瑾瑜说一声,朕还有一些政事要处理,让她别等了,下午朕再陪她去碧湖。她要是生气的话,去挑些东西哄哄,你不用回来复旨了,留在甘泉宫伺候吧。”
近身的几人听了神色各不相同。华老王爷一脸愠色,陈飏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只有晏辰,不怒不哀,不喜不悲,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在站在那里,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晏君复交代完孙公公,便折回,跟华王,陈飏,以及距离稍有些远的敏川王一同去偏殿了。
春秋殿偏殿中,几位大臣正讨论的热火朝天,唯有主座上的皇帝百无聊赖般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脸天真懵懂,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他也逐渐地听的不耐烦了。
这时,孙公公进来了。他一进门,都快要睡着的晏君复突然亢奋了起来,不等他站稳便询问:“你怎么回来了?可是朝阳有什么事?”
“回陛下,朝阳长公主正在殿外等候。”
晏君复一听,赶忙在主位上坐正了:“快让她进来,已是盛夏,中暑了可怎么好。”
“遵旨。”孙公公还没有走出殿门,就看见瑾瑜带着苟婆婆仿若无人般自顾自的走进来了。
身高三尺有余四尺不到的她身着宝蓝色绣银线玉兰花的曳地长裙,上身配白色长衫。杏脸香销玉粧台,柳腰宽褪罗裙带。不到五岁的她的容貌身段便惊艳到了在场的所有人。殿中顿时寂静了下来,仿佛这时开腔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还是瑾瑜自己打破了这沉寂:“诸位大人,朝阳有礼了。”瑾瑜对在场的大臣微微颔首行礼,然后也不管别人作何表情,便绕过他们,径直朝首位的皇帝去了。
看着晏君复惊讶的表情,她浅浅一笑,娇嗔的说道:“陛下哥哥,你身为天子怎可出尔反尔?说好的一起去碧湖垂钓赏景,你不来,瑜儿便来找你了。”
这时下手的大臣们终于反应了过来,最先发难的是华老王爷,他冷哼一声:“身为内宫女眷,这外宫岂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瑾瑜冷哼一声,出口呛声道:“朝阳尚在摇篮的时候这地方也没少来吧?更何况,甘泉宫朝阳都住得,这里竟来不了吗?陛下都未曾说什么,华老王爷有些倚老卖老,越俎代庖吧。”
虽然是做戏,但瑾瑜这时是真的很想使劲挫一挫华老王爷的锐气。“让你下毒,让你下毒,让你下毒。”瑾瑜内心里已经札了个小人,写了“华老王爷晏宿”这几个字,边扎边骂无数遍了。
华老王爷马上转头躬身对着上首的皇帝道:“老臣不敢,只是这朝阳长公主确是乱了规矩,有悖朝纲。”
晏君复此时也起身了,走了下来,笑嘻嘻地做和事佬:“华老王爷不必太计较。朝阳来这里也是因为朕失约在先,是朕的不对,她小孩子不懂这些的。童言无忌,华老王爷不要太在意。朝阳,快向华老王爷认错。”
“我才不呢,是他发难在先,皇帝哥哥,瑾瑜刚刚把你教过的成语都用上了,用的对不对呢?”瑾瑜仿佛没看到华老王爷那已经在喷火的眼睛,晃着皇帝的手,怡然自得地撒着娇。
“都对,都对,瑾瑜我们先走吧,你不要在这里惹华老王爷生气了。”说着,拉着瑾瑜的小手便朝殿外走去。
瑾瑜路过华老王爷的时候还给她做了个鬼脸。
一旁的陈飏见到,想阻拦,但是又不太敢:“陛下,这——”
晏君复没等他说完,便下了决断:“今日就到这里吧,余下的事情你们慢慢商议,敏川王和华老王爷共同定夺就好。”说完便大跨步的出去了。
晏辰从瑾瑜进来开始便未曾说过话,一直盯着瑾瑜看,越看越眼熟。瑾瑜也感受到了他的注视,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便跟着皇帝出去了。
行至香竹雪海,瑾瑜才笑嘻嘻的问晏君复:“怎么样,我刚才演的像不像?厉害不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