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喝茶的老爷子茶杯一晃,小半杯茶水溅出来好几滴。
他两条手臂机械的往外杵,想用手指孟西洲,但受到的刺激太大,愣是没能做到,断断续续道,“你……你说什么?你……你别胡说。”
不光老人家,他儿子听到医生这么下定义,也被吓掉了三缕魂魄,和父亲一样,笔直的目光盯着孟西洲。
刘雨蒙咳了咳,这才没让自己笑出声音。
孟西洲说的是最糟糕情况,属于小概率事件,当然也不排除发生的可能,他吓唬老人家,的确存在故意吓唬的嫌疑,但是小小教训一下仗势欺人的家伙,非常有必要!
所以她抢在孟西洲说话之前帮忙作了解答,“老先生,孟大夫说的没错,由于您长时间抽烟喝酒,导致身体机能退化,抵抗力变弱,原本并不会致命的病,在您体内没有防护屏障的前提下,当然恶化的较快。
这么跟您说吧,您的身体就像足球场,免疫力是守门员,现在守门员走了,球可不是要进网吗?您能理解吗?”
刘雨蒙认真的表情颇为忧心,好似在设身处地替他着想,善意提醒他不要随便作死,而且,她跟患者没有纠纷,老人家也没往别处想,听罢,脸色更难看了。
女医生相对温和许多,在老人家心里增加了可信度,他嘴巴嗫嚅,砸了砸唾沫,再无喝茶、吵架的心情,颤巍巍站起来,态度180度大转弯,“大夫,我的病真那么严重吗?我感觉……我感觉我还行,好像不到那种程度。”
孟西洲一瞬不瞬的欣赏完刘雨蒙的“胡说八道”,喉咙不由紧了紧,说不上来自己是怎么了,就觉得……口渴。
“是吗?我刚才听到您儿子跟院长说, 想让您住院,既然已经到了非住院不可的地步,肯定不轻的!”
老人吞吞吐吐,“住院……好像……我是患者,不是医生,对自己的身体有时候也不是特别料了解,还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他儿子尴尬的挤出一丝微笑,病没好,对医生还是尊重点为妙。
何况刘雨蒙刚才的笑容像一道春风,任谁也不忍心说出狠话。
刘雨蒙没直接下结论,更加设身处地替他考虑,“我建议您先去呼吸内科挂个号,不过……”她看看时间,“十一点半了,今天值班的专家好像下班了,这样吧,我是急诊室的,您等会儿去急诊室,我再帮您确认一下,如果的确有住院的必要,不管床位多紧张,一定给您安排!”
刘雨蒙话中有话,软中带硬,将这对父子说的哑口无言。
中年男人笑了笑,脸上的冷冽终于破解一道缝隙,“那就麻烦你了大夫。”
他看了眼刘雨蒙的胸牌,记住了这个名字。
“您客气,这都是我们医生应该做的。”
孟西洲也跟着点了点头,“您慢走。”
老人家回头瞪了他一眼,声音又恢复了严苛,“我记着你呢!”
孟西洲笑,您随意!
送走难缠的父子。
陈院长看看两个年轻人,喝了几口茶水才笑眯眯的打趣,“怎么着?急诊和心外准备联姻?”
他一句玩笑话,孟西洲和刘雨蒙却没有马上反驳,两人又交换了一下眼神。
似乎有千万句话在空中迢递,无数个暧昧瞬间流星一样嗖嗖嗖划过脑海,最后砸在心坎儿上。
孟西洲这才意识到,他和刘雨蒙之间居然有那么多小插曲,孽缘啊孽缘!
他都快被她弄死了!
“陈院长,我说咱们医院的流言蜚语是哪儿传出去的呢!原来根源在您这里啊!”刘雨蒙越过孟西洲的肩膀,弯腰坐下,准备跟院长汇报工作。
陈院长撇了撇嘴,话语中尽是长辈的爱护,“小刘,你觉得孟大夫怎么样?他的功劳和资历不需要我介绍了吧?何况,他还是天虹的太子爷,你不考虑考虑?”
刘雨蒙在华夏医院待了5?年多,早就跟陈院长成了熟人,她工作出色,人漂亮,是华夏一枝花,陈院长对她也格外照顾些。
所以刘雨蒙跟他说话,并没有面对大领导的忌惮,“陈院长,您业务是不是太轻松了,还兼职做媒?您呢,有时间还是先看看我的工作报表吧?这个季度急诊室接待了不少钉子户,具体情况您看看就知道了。”
陈院长大致扫了眼文件,合起来道,“小刘,我上次跟你说的,你认真考虑考虑,你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选择更好的领域呢?”
刘雨蒙好像不太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很快就转移了话锋,“院长,我的医学论文您看了吗?能不能发表?我想多发表几篇论文混资历呢 ,没有资历回头怎么涨工资?”
陈院长无奈的苦笑,“看了,有几个地方不太好,我给你标注了……对,孟西洲是心外专家,你论文里面牵扯到法洛四联症和瓣膜修复的内容,让他给你指导。”
陈院长就这么轻松的将辅导论文重任推给了孟西洲。
而孟西洲看到他们一来一去聊的开心,正准备撤离,竟被院长点了名,只好退回来半步,“院长,您可别开玩笑了,我拿手术刀还行,论文……是我的短板!我师傅让我写的论文我还没写出来呢,你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说起来论文,孟西洲头大,师父那一关他怎么过呢?
“怎么?我就是赶你上架!你等会儿……”陈院长哗啦打开抽屉,把一摞蒙尘的论文拿出来,“给你的!好好看看!要申请副教授职称,先给我把这些嚼碎了!论文方便,你和刘雨蒙一起努力。”
孟西洲泪目,我特么真是点儿背。
“行……吧!”
这样总可以走了吧?
陈院长又说,“你知道刚才进来的人是谁吗?”
孟西洲心说,我管他是谁!没兴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