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的嘴角很讽刺的动了动,“我只是个孩子。”
那模样分明是在说,你能谴责一个小孩子吗?
“不,你是个小恶魔,一个会喝自己母亲鲜血的恶魔,一个会利用大人的同情人,去谋杀人命的恶魔。”程墨安依然是刚才的姿态,周公子做的事匪夷所思,而他表达的方式也伴着戏谑,他根本不把周公子当成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母亲的死刺激了你的神经,让你学会了用杀人和虐待获得快感,还有,你现在还在喝人血,你有瘾,不亚于吸血鬼以血为食物,你身上留下的顽症,强迫你走上了黑道,注定不能跟你父亲一样光明正大,于是你彻底放弃了做正常人的机会。你想报复社会,报复全人类,你想让所有人都体会你曾经的痛苦,你想让更多的人跟着你母亲一起毁灭,你甚至想毁掉这个世界!周公子……”
他说话的速度加快,对面的男人表情也随着发生改变,周公子的脸色已经很难平静无痕,在程墨安一层层撕开面具的过程中,他的瞳孔放大,眉心的皱纹倏地加深!
他想杀了他!
可程墨安突然换了个节奏,他缓缓喊了他的名字,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沉静,“你叫自己周公子,是因为你知道中国有个传说,庄周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你……魔怔了。你以为自己会成为第二个庄子,所以,你研究了致幻的毒药,吃下这种毒药,人就会出现美好的幻想,在幻想里,人可以为所欲为,而你能在梦里见到自己的母亲。”
致幻的毒药昂贵又低产,周公子只在做实验的时候让下属吃过,后来他只留着自己用,他每次想念母亲,就会吃一颗,然后让自己进入深度睡眠,在梦里跟母亲团聚。
这是他难以启齿的秘密,也是他最甜蜜的时刻。
程墨安不可能知道!不可能!他在骗人!他用了什么手段?
“你从十岁开始啖肉饮血,疯狂迷恋血腥味的刺激,只有热血能让你觉得自己还活着,十五年过去了,你吸了多少血,还记得吗?”程墨安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他不忍把周公子跟满嘴鲜血的怪物联系在一起,毕竟,他是晚晚的救命恩人。
他更不敢想,是不是晚晚的血,也曾经在他嘴巴里被玷染。
这个想法,令程墨安怒火中烧,一想到晚晚可能被他欺负恐吓过,他就想打断他的鼻梁骨,打碎他的头盖骨!
周公子想不通,程墨安是怎么打听到的,他很轻的摇头,不想被他带走思路。
他的疑问越多,程墨安掌握的主权越大,周公子看起来毒辣阴狠,其实内心不堪一击,如果硬碰硬的火拼,他会不惜代价毁灭敌人,但攻心么……程墨安自信他能占上风。
不然,他多年的心理学和催眠术,不是白学了?
周公子像个被剥去了华丽外衣的小丑,他忍不了程墨安的窥探,“你想攻击我的心理防线?你以为自己有多高明?”
程墨安长指把玩着水杯,他来船上做客,招待他的竟然只是一杯清水,果然啊,这位周公子很抠门,“不,我想帮你治病。”
“哈哈哈哈!治病!!哈哈哈,程墨安,这是我活了二十五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你们才有病,你们全都有病!”周公子突然放声大笑,笑的船舶似乎都在颤抖,窗外的流水哗哗哗疯狂的席卷,要盖过吃水线,将整艘船沉入泰晤士河。
程墨安就这么冷眼看他发疯,看他苍白如雪山之巅的脸,一点点露出狰狞的报复欲,看着他状似坚硬的外壳被剥离。
他萌生了同情和惋惜。
如果不是他母亲的死亡,或许今天的周公子会是生物和化学界的精英,也或许已经拿下了诺贝尔奖的桂冠。
只可惜,造化弄人。
周公子终于笑完了,他皱巴巴的脸慢慢的平整,像一团纸被展开,没有折叠的痕迹,蓝眸里迸射清冷的火焰,他长臂嗖地横过桌子,揪住程墨安的风衣领子,“不要逼我现在就轰炸你的船,还有你的狗腿。”
程墨安像在看一个撒泼的孩子,他目光不移,“武力是无能者最后的手段。”
周公子嘴角歪斜,高挺的鼻梁嗅到了来自程墨安的威慑,陌生,清晰,凉薄,又锋利!
“谁说的!”
程墨安单手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冷的像蛇背,没有血液的温度,仿佛刚从病室出来,他稍微加力,手腕猛地往下压,掰开了冰冷的钳制,然后哄孩子似的笑道,“isaac asimov。”(艾萨克·阿西莫夫)
周公子有片刻的迷失,他在想这个人是谁,想到是《银河帝国》的作者,气的嘴巴抽筋儿,“你耍我!”
程墨安甩掉他的手,抽了几张纸巾擦掉跟他接触过的地方,“你的心理问题已经分析完毕,或许还有遗漏,以后我会再补齐,那么周公子,现在,让我们谈谈男人之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