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萍家的人估摸着都在烧早饭,听见狗叫声,好一会,才有一个长相颇为俊秀的男人过来开门。
这人正是陈萍的男人,长相斯文,一点都不像个乡下的村夫。
徐越看看他,温和地笑了:“李春,陈萍在家么?”
李春连忙拿开那竹篱笆,喝止了家里的狗,把徐越让进去,笑吟吟说道:“萍儿在屋里躺着呢。”
走到李春家院子里,正看见李春他娘把一只小木桌子搬到院子中间,李春他爹正把做好的吃食往桌子上放。
“徐越来啦?早饭吃过没?来一起吃点!”李春娘热情地招待着。
徐越赶紧说道:“我已经吃过了,就是来看看陈萍,她在吗?”
李春在一旁说道:“她在屋里躺着,不想吃饭,我带你去瞧瞧她。”
跟着李春,去了他和陈萍的卧房,陈萍正呆呆地看着墙面,徐越一掀帘子,陈萍抬起头来看到李春的脸,赶紧就扭了头过去。
李春有些不自在地对徐越说道:“你们,先叙会儿,我出去吃个饭。萍儿你要是饿了就跟我说一声,总是不吃东西可不行的。”
陈萍仍旧扭着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春沉默了会,便放下帘子走了。徐越慢慢走过去,陈萍这才慢慢转过头来,脸上已经清泪两行。
“陈萍,你这是怎么了?心里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说说。”徐越看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徐越,你也听说了吧?李春,被那个女人拿住了,他说他没法子,你瞧着看,过会儿他吃完饭又得去给她干活,你说,我和我这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陈萍抚着自己的肚子,声音哽咽。
她月份已经很大了,再过两个多月就要生产了。此时若是情绪激动,必是影响身体,她连忙撑起一个笑,安慰陈萍:“你问过李春么?他是怎么想的?当真被那个郑红英迷住了?先别急着哭。”
陈萍抽泣着说:“我爹刚死不久,就听到人家说李春这事儿,我看见他就觉得心里难受,已经许久没有跟他说过话了。”
徐越还没说什么,李春他娘忽然掀了帘子走了进来,她端着一碗热腾腾嫩嫩的鸡蛋羹,上面还洒了葱花,对着陈萍说道:“萍儿,再生气也得吃饭是不?”
徐越也劝道:“陈萍,你吃些东西吧,我听李春说你都好几日没有吃东西了?”
陈萍看着那碗鸡蛋羹,眼泪掉得汹涌:“娘,我是不会吃的!我爹死了,李春又变心,我活着还不如死了!”
李春他娘赶紧把脸一拉:“咋说的这话呢!啥叫活着还不如死了?娘不还疼你么?你肚子里还怀着个孩子,再说了,李春啥时候变心了?”
说着,她扬声叫起来:“李春!李春!你进来!”
不一时,李春搓着手进来了,他带着些拘谨:“娘,萍儿肯吃饭了么?”
李春他娘当着徐越的面骂了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说你你不听,如今当着萍儿的面,也当着姨太太的面,你就说说,你跟那个郑红英是咋回事?”
那李春登时红了面孔,他嗫喏着说:“娘,我那是……”
“你那是怎的了,你倒是说?平日里我问你一千遍你都不带吭的,你如今倒是说个清楚?”李春他娘心疼陈萍,也是很生气地在问。
李春仍旧是不说话,陈萍终于气地对着他骂了起来:“你出去!我不要看见你这个负心汉!你出去!”
徐越看着陈萍激动的样子,赶紧摁住她的手轻轻安慰她,一把冷冷地看着李春说道:“陈萍肚子里还有个孩子,那是你的孩子,你当真就如此懦弱?连个话都说不出来?”
李春像是鼓足了勇气似地说道:“那郑红英,我就是找她帮了个忙,她就威胁我,要我每日里去给她家里干活,否则否则就说……”
见着李春停顿了下来,李春他娘立刻追问:“帮什么忙?否则就怎样?”
“我问她借了些银钱,萍儿爹去世,咱家里也没钱去给他发丧,我就找郑红英借了点,暂时又还不上……”
李春他娘愣了,陈萍也愣了,徐越看着陈萍,心里只觉得可怜,钱,又是因为钱!
一屋子的人心里滋味都不好受,陈萍更是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李春拉着她的手安慰道:“萍儿,都是我没本事,你别生气,你吃点饭吧。”
屋里人还没说什么,屋外忽然传来一阵狂烈的狗吠,夹杂着一个女人尖锐的叫声。
“李春!李春!你今天怎的不出来啦?!你忘记了你自己说的话了么!”
这女人正是郑红英,她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薄衫,发髻特意盘过,倒是生得清秀,那一双眼睛却四处滴溜溜地转,看着就使人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