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德听到此处,不免暗道柳毅工于心计,韩琦在大宋素有贤相之名,柳毅若是一味指责韩琦,谁人听他分说,他干脆以为狄青不平为名掳去了白牡丹,世人出于好奇之心,难免会寻根问底,韩忠献公的君子之过,不免昭彰于天下。
李若雪想不到此事居然涉及贤相韩琦之过,沉默不语,年纪尚幼的李若虚却道:“狄青出战不胜,苟且偷生,还有何面目鸣不平?”
晁补之看了李若虚一眼,缓缓道:“关中兵败,狄青被俘,在夏国学士府幽囚了三四十年,并未有叛国降敌之事,我朝使臣入夏,夏国皇帝亦让使臣与其相见,每次两国会盟换约,我朝提出让狄青归国之议,都被夏国一口回绝。如此而已。”
李若雪叹息了一声,却娇声道:“可是街坊传说,柳毅与白牡丹却成了一段佳话呢。”
晁补之点了点头,道:“正是。当年柳毅将白牡丹掳回关中后,当即将她释放,只不准她返回洛阳,白牡丹无处可去,亦不愿再回洛阳的勾栏,索性居住在柳毅的府上,久而久之,便成了一段姻缘。”柳毅有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之才,与白牡丹结为眷属后,再未另娶。
李若雪若有所思,颇有憧憬之色,不经意间瞥了赵行德一眼,俏脸生晕,赵行德的心跳慢了半拍。
时候不多,赵行德见李若雪似乎还要追问下去,连忙抢先道:“听闻夏朝兵力雄强,近百年来战事不断,北威大漠,西略河中,连吐蕃故地也被其收拾的差不多了。元符年间,夏**队一战攻破函谷新关,兵围洛阳而汴梁不能救,为何没有乘势东进,席卷天下呢?”
晁补之吐了口气,他也委实被李若雪给问得怕了,对赵行德点了点头以示嘉许,答道:“一是因为元符年间,我朝名臣盈朝,摈弃新旧党争之见的话,司马光、文彦博、范纯仁、苏颂、章惇皆是名相能臣,又得熙宁变法之力,朝廷国库充盈,禁军整训精强。是以夏军围洛阳两个月而不能拔之,而我朝聚集于汴梁的四方勤王之军过三十万众。夏国若不愿以倾国之军与我朝相战的话,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二是因为自从夏朝开国皇帝陈德以来,便不断用兵于西方。河中乃四战之地,夏国与突厥人、大食人、罗斯人之间战事不断。就在洛阳之围解去后半年,夏国便和罗斯又打了一场仗。”晁补之嘿然一笑,哂道:“当时朝中对洛阳之围心有余悸,连趁虚袭取关中的想法都没有了,还严令河洛驻泊诸军不得擅开边衅。”
李若虚对史书上常见的突厥和大食大都知道,唯有一点不解,便问道:“先生,罗斯人是什么狄夷?”
晁补之想了想,解释道:“罗斯乃是居于石山以西的一个种族,高鼻深目,碧眼黄发,每战则四处抢掠屠戮,模样和行事大约于五胡乱华时候的羯人相似,只是人口更为繁盛,估计有五百万之数。”五胡乱华时候的北中国胡人总数亦不过数百万而已,与夏国相互攻战的胡人,仅罗斯一国,就超过五百万了。
“羯人?”李若雪和李若虚都惊呼了一声,史书上关于羯人残暴的记述真是罄竹难书,若不是冉魏王将他们大部分都驱逐出中原,当时的北中国只怕要成为鬼蜮了。
“嗯,”晁补之点了点头,回想起那些曾经被罗斯人屠戮过的部落惨景,眼神颇为郑重,沉声道:“不但有羯人的样貌,而且兵甲犀利,好利薄德、狡诈善变,行事残忍,如出一辙。”
晁补之乃是朝中难得对夏国情势了若指掌之人,抬手喝了一口清茶,缓缓道:“夏国之制,有战国秦汉遗意,颇有尚武之风。关中之地,户皆有马,童子骑羊,人习战斗。”语气间有些悠然神往,显然在夏国的岁月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亲!如果你觉得本站不错,还请记住本站帮忙宣传下哦 !本站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