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之孝躺在驿站的时候,心绪有些复杂,这个房间据说是哥哥尚之信住过的,也是在这里才遇刺的。
父亲一直对哥哥狠绝,只有他知道其实不过是父亲爱之深责之切,哥哥是家中长子,父亲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抱于了很大的期望,可惜哥哥还是辜负了,闹得了如今的地步,世人都以为父亲最疼爱的是他,不过是因为自己长成了父亲希望哥哥成为的模样,乖顺,恭谨,听话。
然而父亲最常念叨在嘴边的是哥哥的名字,哥哥此番叛乱,了解哥哥性格的父亲在病危之际也还写了奏章给皇上,望保周全,只可惜,哥哥是又要辜负了。
他想着往事,却记不起来哥哥和父亲为何会水火不容,反目成仇了。
路途的疲累渐渐袭来,他没有撑住,慢慢合了眼睛,睡了过去。
宗人府亲审理案子,开会的时候,突然听的门外有圣旨传来,要重查旧案,康熙五年至康熙六年,这一年里广东的流寇案件和卢兴祖的死因。
府令接到这道圣旨的时候有些弄不懂为何皇上突然就要理查这陈年旧案了,想了想其中关键人物卢兴祖,再联想着近日被尚之信纠缠不肯改口放过的卢腾龙,好像是明白了点什么,又好像更加糊涂了。
明白的是皇上对这件刺客案的重视,糊涂的是为何这般重视?还有查了这陈年旧案的,能够查出什么来是对这个案子有益处的?
瞧着现在的动静,皇上一定是觉着卢腾龙是被冤枉的,想要他出来,但又惧怕坊间流言,才开始绕这么一个大圈子来围魏救赵,这个卢腾龙不简单啊,区区一个副侍郎,居然得到皇上如此重视。
这般想着,府令顿时觉着自己好像晓得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脸上一种跃跃欲试,却又强烈按压的表情倒是弄得堂下一起开会讨论案情的一众左右府正,府丞,堂主等莫名其妙。
尚之孝原本以为自己休息一晚就会进宫面见皇上,却不想驿站的人说近日宫中生事端,不便,待再等几日,若有什么要紧的消息自会召见,就请平南王在京城能够自便,一应事物,若要添减,只管吩咐就是,不必客气。
再者,宗人府现与京城府尹相和查当年旧事,若有不懂模糊之事,需要补续提醒点拨一二的,还望平南王能够从中协助,不辞辛劳,只愿早查清案情,还事情真相,莫让真相蒙尘。
尚之孝听得这么一番话语,只得无奈再多等几日的召见,虽然想着这样是不是哪里不对,真要想时,却又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他默了默,既然见不得皇上,那就先去见一见兄长吧,顺便联系联系那个神秘人,这般想着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晓得那个人是谁?也不晓得怎么联系他。
那当初又是为了什么他会就这样的因为一封信就来到了京城?罢了,既来之则安之。现在也就是等着被传唤跟进案情,若无事,自己随意逛一会就罢了。
陈年旧案查起来不是一件轻松地事情,更别说那件事是事关流寇和一个已然去世的总督了。翻阅卷宗和资料的时候,找资料的人头有些大,请来尚之孝问情况,也不过是得了总督全权受理,他们不干涉不过问的答案,一个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卢蕊坐在抄手游廊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天空,初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伸了一个懒腰,已经三天了,三天都没有任何消息,每日不过是听着尚之孝的日常情况,穗湘的近况,卢杨祖的一举一动,哥哥的安危。
皇上也不知道在卖什么关子,现在都没有重提要审问慧珠,常喜,弄清事情真相的意思来。
容若当值完毕倒是会来看看她,却因为着慧珠和她那晚的事情,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是怪怪的,仿若又恢复了以前他们刚刚成亲时候的疏离与客气。
而直到这时,她也才明白,其实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过都是自以为是的好了,在核心上,他们其实没有深层次的交流,上次在说着慧珠的事情的时候,她就该与他说清楚些的,现在这个时机倒是不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