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旋即点起本郡四千兵马,洋洋洒洒奔赴天水,只是他心中记得吏员授予的进退之道,每日只行军三十里。
如此行进两日有余,终于抵达长离川畔一处背靠群山的开阔平地,天尚未暗,想着安全起见,便下令安营扎寨,埋灶做饭。
此处正是马谡选中的伏兵之所,他在此处埋伏了两日,可谓望眼欲穿,眼见安定军终于姗姗来迟,忍不住便要下令冲锋。
王平拦住道:“马马参军,天色尚早,等到入入暮,再劫不迟1
马谡对这位副将很是不满,他是个好论军计、喜高谈阔论的性子,汉军在这座山中埋伏两日,闲得发慌,他便想找王平讨论兵法。
哪知王平是个沉闷的性子,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偶尔憋出一句,也是结结巴巴,词难达意。
因此,马谡对他更是轻视,此时见他胆敢拦阻,不由皱眉冷道:
“某曾立下五日攻取安定的军令状,如今两日已过,寸功未立,如何还能等得?某意已决,不必再劝1
王平见劝阻不得,只得叹了口气,无奈应下。
其实在他看来,此刻发动进攻,抑或入暮时分发动进攻,效果都是有胜无败,毕竟以有心算无心,汉军早已占得先机。无非是比起现下发动进攻,夜晚劫营可收获更大战果。
当然这也并非决定胜负的关键,既然主将主意已定,王平也便不再劝阻,下场准备。
时安定郡兵皆卸甲四散,分头生火造饭,背后山头,忽得沙沙之声大作,讶然回首,却见林中探出无数打扮怪异的人头。
“汉兵汉兵来了?”
崔谅瞠目结舌,含在嘴中的一口尚未嚼碎的油饼含含糊糊,怎么都咽不下肚了!他万万没想到,居然在安定境内遭遇埋伏!
副将匆忙召集兵将试图抵抗,只是,汉军行进之速远超安定军想象,他们高举长枪大刀诸般兵器,口中高呼“呼呼呼”,撒开脚丫子一路猪突狂奔,二百余步距离,不过数十息便已跑完。
许多魏兵还未来得及穿戴好甲胄,飞军便已杀至跟前,只一轮便将安定军冲得七零八落,再难成气候。
半数离得远的安定兵见状,顾不得地上的甲胄兵器,鬼哭狼嚎,扭头便跑,直恨爹娘少生了一双腿脚。
马谡远远瞧见,心中大急,若教这些魏兵跑回城中,稍事整顿,岂非平白给夺城增添困难?
他急得大喊:“散阵,抓虏啊1
只是飞军将士多非汉人,如何听得懂他的指挥?纵使马谡喊破喉咙,战场中的飞军将士依旧自行其是,乱糟糟地丝毫不为所动。
豆大的汗珠从马谡额头冒出,他不由有些后悔,这一番贸然出击,或许真的过于仓促了。
正感紧张时,忽见阵中斜刺里闪出一匹快马,马上一员猛将腋下夹着一员魏将,于阵中来回飞奔间,口中发出奇怪的喊声。
原是王平早料到有此情形,提前做了打算。
他昔日跟随姜维转战荆州,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马谡发动攻势后,他便一马当先,以个人勇武率先冲散崔谅的护卫,一把将之生擒,一俟得手,便四处飞奔,连换四种番言,将马谡命令高声传达。
由于他的果断介入,阵中局势顿时为之一变。
飞军将士依言散开,李求承自留一部弹压战场,鄂焕领着半数兵将,撒开脚丫,痛击逃跑的敌军。
这一支飞军自打南中之战后,得到姜维全力整编,装备亦做了提升。眼下飞军将士内着藤甲,外披鞣制皮革,既能抵挡刀剑,行动自也便利,他们脚力雄健,耐力悠长,任凭魏兵跑断双腿,累得口吐白沫,总也摆脱不掉身后那垂涎三尺、如影随形的的夷人——
在飞军将士看来,逃跑的哪是魏兵,那可是财帛,是盐巴,是功勋啊!
遥望汉军渐渐将魏军淹没,局势彻底得到控制,马谡长长吐了口气,收回目光,见王平依旧在战场中忙前忙后,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愧疚:
“哎,人果不可貌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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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当军和飞军两支百战精锐的强势弹压之下,张嶷、马谡二人先后攻占南安、安定二郡,周遭小县城,均传檄而定。
而负责攻略广魏的高翔就没那么好运气了。他于段谷伏击来自广魏的援兵,遭到王赟的猛烈反击,两军相持于渭河之畔。
段谷位于天水境内,距离上邽城不过半日路程,而上邽城为武都通往天水的第一站,系汉军粮道命脉所在,由阳群、阎芝二将扎住护卫。
诸葛亮闻讯后,调兵遣将,派遣阳群、阎芝二将去援,二将沿着渭水南下,与高翔前后夹击王赟,终将之击溃,广魏郡治临渭城,亦望风披靡,开门投降。
数日之间,汉军连下三郡,消息传到天水,全军欢腾,群情雀跃。
诸将中唯独受命攻取陇西郡的马岱,颇有些闷闷不乐。
他自诩西路大军先锋大将,麾下突骑营战力彪炳,却顿兵于陇西郡治襄武城下数日,堪称寸步难前,不免心烦气躁。
他的对手,魏陇西太守游楚精明狡猾,绝非梁虔描述的“不修学问、好养歌姬”之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