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见状,眉头又是一皱。马匹为骑兵最大之依仗,以他自己在天水和阳平关所见,骑手对待马匹,简直比对待自己老娘还要好上三分。勤快刷洗不说,自己有一块上好的麦饼,恨不得掰成两半与马同食,怎么可能出现因为自己要去抢用午饭,而将马匹弃之不管的情况?
羽林卫的第二个缺点,就是有些士卒不爱惜马匹,人马难得以合一。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主将糜威就站在马场出口,所有士兵前往伙房的路上必然会见到他,但竟然只有寥寥数人向他行礼致敬。
这表明这些士兵并不畏惧主将,尊卑不分,只怕军纪也不容乐观。
这时糜全上前道:“禀报中郎将,姜左丞,午膳已是准备完毕,请二位到账中用膳。”
糜威浑然不觉有异,作邀道:“已到午饭时候。伯约与我一道用膳吧。”
姜维又问道:“寻常不到战时,士兵一日只用两餐,羽林卫何以一日三餐?”
糜威回道:“我见将士训练辛苦,这一顿午饭,是我私人贴补的。”
姜维闻言,顿时咋舌不止。
糜威之父糜竺,早在投奔刘备之前,就是东海豪富。看来入蜀后,也没忘了经商这一老本行,不然要管一千多人吃马嚼,如何能撑得住儿子这般挥霍?
两人当下回到营中,早有手下奉上两份饭食。古代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糜威大户人家出身,自然十分遵循。两人相对无言,粗粗用完午饭。又有下人送上杯子,只见糜威吸了口水,漱口后,又吐了回去。
姜维心道:“这才有点官二代养尊处优的样子。但是军中讲究打成一片,这般养尊处优,难怪士卒看不上。”
经过一个上午的巡视,姜维对于羽林卫的症状,大抵已是有了些了解。
用罢午饭,糜威又诚恳道:“带不好兵,我五内如焚,还请伯约助我!”
姜维沉吟片刻后道:“末将既然归入羽林卫,自当遵从中郎将调遣。但练兵一事,须依末将三个条件。”
糜威大喜:“伯约请说,休说三件,便是十件也依得!”
姜维正视糜威,缓缓道:“俗话说慈不掌军,末将带兵,以纪律严明为先,手段可能稍显冷酷,中郎将不可心生妇人之仁,从中阻挠末将。”
糜威颔首道:“正是应该。”
“其二,治军当上行下效,中郎将需与士卒同食同宿,一同参与训练。军中物资供应,金银布帛,职务升降,末将也当参赞一二。”
这是要插手军中的人事、财政大权了,糜威略一沉思,点头道:“这也不难。”
姜维见糜威渴求的面庞,凝神道:“这第三点,也是最难的一点。末将若代为治军,治军期间,便是中郎将大人,也要听从末将号令。”
他话因刚落,糜全旋即斥责道:“放肆,我家少主乃是一军主将,如何能听你佐贰官之调遣。”
姜维丝毫不理会,直把一对眼睛望向主座上之人。
糜威一愣,他找姜维来帮忙,但姜维却要取他权柄,心中不免有些犹豫,本欲婉拒,但他忽想起那日他在花厅的身姿,又想到凭自己无论如何都追赶不上张苞了。
念及此处,糜威银牙一咬,沉声道:“我自是信任伯约的,这一条,也依得!”
姜维豁然起身,抱拳道:“如此,末将愿立军令状,以一个月为期,定将这只羽林卫调教得焕然一新,定教赵将军对中郎将刮目相看。”
糜威大喜,起身握住姜维双手,激动道:“如此,则有劳伯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