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成不明白叔父为何如此肯定洛迟砚不会以信件对付张家。想到张平伯为人谨慎,必定是有把握才会这么说,他也就暂且按下心头疑惑。
张平伯见张世成一把年纪,对着自己唯唯诺诺,也有些不忍,叹了一口气,背手看向窗外,忽然转了话题,道:“……我听说洛迟砚身边带着一个戎女,可有查清来历?”
张世成一愣。一时想不明白张平伯为什么会在意这种事情。
他迟疑道:“二弟说那女人是洛迟砚从贺铸身边掳来的,生得颇为美.艳。洛迟砚藏得很紧,故而……”
不过一个宠奴,洛迟砚年少时就有风流之名,就是青楼歌舫至今还偶有论及他以往的轶事。张世成得了禀报,也没当一回事。
张平伯就知道他会不以为意,他也是近日渐渐觉得有些蹊跷,这才命人查探,却一无所获。
就是查探不出什么消息,才更加令人起疑。
张平伯道:“梁太后的病早已好了吧,为何华阳长公主还在宫中逗留?”
张世成道:“宫中传来的消息,说是萧重岚服侍太后过于劳累,太后好了,她却旧疾复发。梁太后心疼她,故而将她留在宫中,命太医精心为她调理。”
张平伯冷哼一声,道:“你明日就派人去太医署打听一下,是哪个太医在替长公主看病,问问他见到长公主的情形。”
“是。”张世成心中疑惑,低头应了,忍不住问道,“叔父为何如此关心萧重岚的病情?此女自和亲之事上得了教训,这半年倒是安生得很……”
他心念陡转,联系到张平伯不会无缘无故提到洛迟砚身边的戎女,忽而想到什么,大为惊愕:“叔父的意思是……”
张平伯见他想过来了,颔首冷笑一声:“萧重岚从西北被送回来以后,就没有人再见过她。这难道不奇怪么?”
张世成点头,道:“没错,华宁端午入宫给梁太后请安的时候,也没有见到萧重岚的人影。”
梁太后说是萧重岚身体不适,故而没有出来。萧重薇恼恨萧重岚竟敢这么样拿架子,回到家里又是大发脾气,和张羡充又吵了一架,甚至闹到他面前来。
“不如我让华宁去宫中再试探一番?”张世成道。
张平伯脸色深沉,点了点头:“这件事情,闹大了也无妨。”
张世成应诺,小心抬眼看了看张平伯,欲言又止,起身告退。他心中纳罕,叔父似乎对萧重岚格外关注,相对而言,反倒对洛迟砚的所作所为不放心上。
萧重岚有那么大的能耐么?就算是扳倒了她,又能对张家有何益处?
张平伯看到了张世成的不解。他却什么也不想说。转头看到墙上挂着的那柄宝剑,剑鞘凤纹飞舞,红宝为眼,耀眼醒目。
七月流火。萧重岚记得去年过了这个时候不久,自己就离开了京城。转眼之间,自己已离开了一年。
他们已过了渭南,顺利的话,再有十数天,就可以回到京城了。
窗外杨柳褪.去了浓绿,添了萧瑟之意。
想到能回京,不知为何,萧重岚却并无甚多欢喜之意。
“长公主,太傅回来了。”玲儿清脆的声音打破沉寂。
萧重岚看到洛迟砚,微微一怔。
前一段时间,他蓄了髭须,着装也有变化,现在突然又变了回来,面如冠玉,一身白衣,腰坠玉佩,又是一派俊雅气质。
萧重岚心中微微一动。是了,那些刺客皆已被处理干净,洛迟砚向来重视自己的形貌穿着,如此也不必再委屈自己。
“太傅的伤可都好了?”萧重岚收敛心神,问道。
洛迟砚道:“洛某今日过来,就是特来多谢长公主。洛某管教属下不力,扰了长公主。”
那些刺客虽被杀尽,洛迟砚也受了点伤。只是他顾不上包扎休息,一.夜忙着追踪罗保等人行踪,以致伤情加重。
洛迟砚却不许停留,命一行人照常赶路,过了渭河才停下脚步。
萧重岚笑道:“此事不怪清风,是我见太傅数日不见,多问了几句。再说,太傅是为救我而导致伤重,华阳心中不安。”
“不过些许小伤,长公主不必介怀。”洛迟砚笑如平常。
萧重岚淡淡牵起嘴角。
那****前去探望,看到萍心衣不解带在床前服侍。见不到洛迟砚,自己留在那里反而碍手碍脚,因而便只是命人送了些东西过去,不再过问。
“太傅过来,想必是为了返京之事?”萧重岚说着,看了一眼收拾好的行李。
按照计划,她要在洛迟砚之前秘密返回京城,如此方能掩人耳目。
洛迟砚点了点头,道:“让剑波随行保护。”
剑波上前,躬身向萧重岚一拜:“属下一定尽心竭力。”
萧重岚不由转头看了看洛迟砚:“华阳身边已经有足够多了侍卫,剑波还是跟着太傅身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