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重岚坐在厅堂里,视野开阔,看着外面苍木葱翠。
顾志焕的院子,少花草多树木,而且都是四季常绿的树。
萧重岚端起茶杯,茶又凉了,她笑着放下,叹了口气。
她在这儿等了也有近一个时辰,大将军顾中不肯见她,而安国侯顾志焕也迟迟不见人影。
她能进来,自然还是靠的谢燕引见,而顾老夫人还有顾夫人也都巴不得她的求情能够管用。
毕竟顾凌峰已经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米粒未进,这么下去,打伤张羡充的事情没有要他的命,回到家里只怕是活不了了。
萧重岚走出厅堂,看着庭院。
轻微的响动吸引了她,一个俏丽可人的少女从廊外的柱子后面冒出头来,看着她,满眼好奇。
萧重岚见她十二三岁的年纪,笑道:“这位妹妹可是顾家小妹?”
顾颖站出来,道:“你就是长公主么?”
她行了一礼,却又撅了撅嘴:“你怎么知道是我?你也只比我大个两岁罢了。”
她是不高兴自己把她看小了,娇憨任性的样子,只有在家中受尽宠.爱的孩子才会有。
萧重岚想到以前,低头笑了笑,道:“我常听顾四哥说起你。”
“四哥向你说起我?”顾颖脸上浮起笑意。
萧重岚点点头,顾凌峰的确疼爱这个小妹。
顾颖道:“你是来替四哥求情对么?可惜我爹性子古怪,越是有人求情越固执,不过,你是长公主,也许会不一样?”
她站在庭院里,满怀希冀看着萧重岚。
萧重岚笑道:“不,我不是来求情,我是来向顾侯爷致谢的。”
“致谢?什么致谢?”顾颖睁大了眼睛。
萧重岚道:“我要多谢顾侯爷教导出顾四公子这样的好人,侠肝义胆,有情有义。”
“可这件事情,与长公主有什么干系?”顾颖撅了撅嘴,干脆在廊上坐下。
大家都说顾凌峰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和人打架,被关进了监牢,爹大发雷霆,而娘也是以泪洗面。
顾颖觉得很是郁闷,不愿意相信。
萧重岚听她这么说,笑道:“那你是因为四哥出手打人而不满,还是因为他救的是青.楼女子而不满?”
顾颖一愣,想了想,有些难为情道:“四哥仗义救人自然是好的,可是那女子是青.楼歌伎……”
“那就是说你是因为顾四哥所救之人的身份而不满?”萧重岚问,见顾颖点头,便道,“但是,这与顾四哥出手的侠义之心有关系吗?顾四哥在青.楼打抱不平,是伸张正义;并不是像纨绔子弟争风吃醋,荒yín闹事……”
顾颖眼睛一亮,点点头。
“顾四哥看到的只是不公与邪恶,看到只是弱小需要帮助,这等有情有义,不畏强权,可以说无愧是顾家勇烈之后,你难道不该为他骄傲吗?”
顾颖听得连连点头,道:“其实我爹爹当年也为擅自出营救孤儿寡母而被祖父重责过呢,爹爹也是一代名将,只可惜后来……”
后来顾志焕腿受重伤,只能卸甲回家安养,虽然封得侯爵之位,人却日渐消沉。
萧重岚看着地上二人长长的影子,又道:“当今天下虽是太平,可西北西南边境并不安定。顾家世代保家卫国,顾四哥天赋过人,又有领兵之才,若如今就没了几分血性,又如何重现顾家荣光?又如何保我大周天下安稳?”
顾颖听得不禁动容,点着头,又粲然一笑。
萧重岚也笑了笑,又将她们在端午节见到念奴的事情说了一遍,道:“这名女子是歌伎,可她也是为生计所迫,她不肯讨好那些人,宁可跳楼自尽,至少也是有廉耻之人,岂可轻易就将她视为下贱?”
顾颖听着,收了笑容,若有所思。
萧重岚凝视着她,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得有些不合适。然而顾颖将来是皇后,大周虽对女子没有前朝苛刻,却终究还是处于弱势,若她能以国母身份平等看待,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安国侯久等不至,萧重岚也只有告辞了。
顾颖依依不舍,道:“华阳姐姐,你放心,你说的话,我父亲……我一定会转告祖父和父亲。”
萧重岚瞧着她,也笑道:“多谢你。”
顾颖目送萧重岚离开,转过身,收起脸上一派天真,道:“爹,你都听到了?”
她心疼四哥,见顾志焕还是满面严肃,道:“爹,华阳姐姐说的话难道不对吗?你不该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