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伯身边的奴仆也是不苟言笑之人,恭恭敬敬把萧重岚领到厅中。
萧重岚还未坐定,听到高大的屏风那边传来清晰地说话声,原来这里的厅堂被屏风隔做了两半。
被审问的是张羡充。
“……都在传她长得和华阳长公主极像,在下有些好奇,便去看一看,没想到还没看清楚,顾凌峰就突然冲了过来,对着在下就是拳打脚踢……”
“张羡充你不要胡言乱语!我明明是为念奴抱不平,才想教训你一番,你为何平白无故扯上长公主?”顾凌峰极为激动地声音传来。
萧重岚没料到顾凌峰也在,她不由站起来,走近些。
洛迟砚坐在张平伯下首的座位上,看到屏风上一个窈窕的身影,皱了一皱眉。
张平伯面色严肃端坐在堂案之后,忽然发问:“安逸侯可见过华阳长公主?”
张羡充愣了一愣,道:“自然见过,在下与长公主,有过三次见面……”
顾凌峰听他这话说得暧昧,欲要发怒,张平伯已提高声音道:“长公主,不知安逸侯所言是否属实?”
萧重岚一惊,退后一步。
顾凌峰与张羡充这才注意到厅堂一侧的屏风后有人。
顾凌峰焦灼地抬头看了一眼屏风,昂首问道:“张大人是何意,此事不与长公主有关系,为何要请长公主前来?”
张羡充低着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往那影子上溜去。
洛迟砚慢慢踱步到那屏风面前,道:“顾将军不要误会,陛下拜托张太师审理此案,自然要公正审问。还请长公主回答。”
萧重岚隔着屏风答道:“张太师有问,华阳一定知无不言。安逸侯是二妹华宁公主的夫婿,只在端午节拜见太后时见过,并不知他所言三次见面是何意。”
顿了一顿,萧重岚干脆又问:“大人可否问清楚张羡充是在何时何地见过我?”
张羡充被洛迟砚挡着,怎么也看不到屏风上的身影。
又被逼问不过,这才说是自己偶然遇见,并无他意。
张平伯吩咐人抬他下去,他才觉得伤口也疼了起来,哎哟哎哟叫着被抬出去了。
顾凌峰仍然一口咬定自己是为了念奴而打伤张羡充,而张羡充却要污蔑长公主,并没有什么与长公主想像之人。
张平伯道:“既然安逸侯执意说有这样的人,将那人带上来看一看便知。”
顾凌峰一听有些着急。
杜汝慧被叫进来,为难道:“张大人,卑职本是想要羁押此人,可那名女子一直被人关在翠红楼,还不曾押入牢中。”
张平伯冷峻地看他一眼,立刻唤人去拿人。
张平伯让人把顾凌峰和张羡充等人也都带下去。
又对洛迟砚道:“太傅在京郊拦下老夫,护送入京,今日又特意到此,看来对这件事颇为关心。”
洛迟砚笑道:“送太师入宫觐见,是陛下的吩咐。而今日之事,顾家乃名门世家,顾凌峰又是陛下看重之才,却出手伤人,令陛下很是失望,因而特意让在下来看看。”
“哦?太傅是为顾凌峰而来,老夫还以为另有其人。”张平伯不动声色道。
“太师说笑了。”洛迟砚转眸看向屏风,见那里已无人影。
张平伯道:“那位顾凌峰只怕心被蒙蔽,将来如何还不好说。”
洛迟砚笑道:“太师若是得空,可去拜访一下大将军。”
“哦?”张平伯听出意有所指,倒是不再问了。
洛迟砚很清楚,张平伯不是一般人,他一眼看出张羡充与顾凌峰对萧重岚的不同心思。从这几日审讯,想必已经清楚这件事情的始末。
张平伯送洛迟砚出得门来,却见萧重岚正与被押下去的顾凌峰说话。
萧重岚道:“多谢顾四哥为华阳出手,这件事情现在有陛下做主,张太师审理,你……你不必再强撑。”
顾凌峰见她满眼忧虑,还好面色没什么不好,摇头张口一笑:“不与你相干,我是恨张羡充草菅人命,你不用多想,保重自己!”
他不再多言,转身先走了。
萧重岚也知道这不是说话之处。默默看他走远,转过身来,张平伯与洛迟砚站在不远处。
萧重岚走过去,对二人欠身道:“多谢太师和太傅。”
张平伯面无表情看着她,目光锐利,道:“长公主不肖母。”
萧重岚浅浅一笑:“华阳肖母,如今坟上萋萋青草已泛黄了。”
张平伯面无表情道:“刚硬必折,身为女子,还是应该恭谨谦柔。圣上年幼,还未大婚,太后又是谨慎之人,天下所见,唯有长公主,更应当修身谨行,为女子表率。”